次年,皇後生皇太子殷澈,皇长女殷沅,帝心甚悦,大赦天下,免赋三年。
殷澈,殷沅。
为了给他们取名字,太傅把自己关在鸿文馆中长达半月,翻遍史书典籍,每想出一个心仪的名字,便写了拿去钦天监,结合皇子公主的生辰八字详细测算。
一干人等头都熬秃了,终于得出这两个十全十美的名字。
殷昭独自在偏殿书案边坐着,神色缥缈,不知想到了什麽。
偶尔他会不经意间抿唇轻笑,那笑容干净纯粹,满含慈爱。
蒙纪来到此处时,便看他这样笑着。
他知道,陛下一定是想到了他那刚来到人世的一双儿女。
“恭贺陛下,喜得麟儿!”
道贺的话他每次来正宫都会说上一遍,陛下百听不厌。
殷昭回过神,对蒙纪笑了笑。
“你来了。等过几天,我会给他们办一个满月宴,到时候你帮我好好看看,他们是像娘娘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蒙纪想也不想,便答:“自然是像皇後娘娘多一些,才比较好。”
殷昭翻了个白眼,并未责怪。
他自己也希望孩子能像南啓嘉多一点。
尤其是他的女儿,他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时常思绪恍惚,仿佛抱的是小时候的南啓嘉。
一个缩小的南啓嘉,教他怎麽看都看不够,怎麽爱她都不嫌多。
她的宝贝姑娘,怎麽这麽会长啊!
殷昭把思绪从承元殿强拉回来,问蒙纪:“让你办的事情,怎麽样了?”
蒙恬说:“自肃国那一战之後,南尚父子就再没有与外人有过联系,时间久了,线索更是渺茫,现在要找他们,犹如大海捞针。”
殷昭颇感失望:“自生了孩子,她像变了个人,我以为她见了父兄,就会高兴些。”
蒙纪安慰他:“现在孩子也有了,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嗯,但愿如此。”
其实殷昭至今没能和南啓嘉说上一个字。
生下孩子的南啓嘉,再也没有强撑下去的理由,已然彻底崩溃掉。
她醒来後,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宛如一个木头人,整日整夜坐在窗台上发呆。
殷昭怕她吹了风,会落下月子病,便将她抱下来。
但她一见到殷昭,整个人就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根本停不住。
最严重的一次,她哭得昏死过去。
殷昭再也不敢接近她,只能远远看着。
太後已经病重,更难掩将死之人的慈悲,她让杏箬带着两个孩子去看她,心想母亲都爱惜自己的儿女,等她见了自己的孩子,兴许会好些。
然这一切反而使她情绪波动更大。
她把自己锁在寝殿里,抱头痛哭。
太医束手无策,直摇头道:“这是心病,无药可治。”
殷昭一遍又一遍同她解释,她生産那日,他是随蒙纪出城了,并未见过那前靳公主。
杨漪为了此事已与前靳太子和离,他已将那两兄妹逐出雍都。
可南啓嘉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目光淡漠疏离,就跟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待她认出他来,又将自己蜷缩在床榻一角,低埋着头,浑身发抖。
高敬看见陛下从娘娘寝殿里出来,紧跟其後,问道:“陛下,咱们回正宫吗?”
“去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