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昭好气,弯食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旁的不会,讨价还价倒学得有模有样。这样吧,我母国遣了些匠人来伺候,有个姑姑针线做得极好,你若是学会了,我便让她给你做一身骑装。”
南啓嘉不知道什麽是骑装,也不知道女孩子是不常穿的。
只是殷昭记得他和李严穿骑装那一回,被南啓嘉撞见了,她说,昭哥哥,你穿这个真好看。
有了利益驱使,南啓嘉学得倒快,唯弄不透何时该行跪拜大礼。
殷昭说:“除祭祀等隆重仪典和见一国君主,几乎用不上。”
南啓嘉瞪着大眼,噘嘴问:“父亲说,以後你会变成虞国的国君。那我再见到你,也要向你行跪拜大礼吗?”
殷昭道:“不要。不管何时你见到我,都不要行跪拜大礼。”
南啓嘉又问:“那我应该向你行什麽礼呢?”
殷昭对着南啓嘉,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背上,深深鞠躬,行了个体面的揖礼。
对于自己所敬爱的平辈,这是最高礼节。
南啓嘉笨拙地有样学样。
“不对。”殷昭道,“你是女子,须右手搭在左手上。”
南啓嘉便对着殷昭,深深鞠躬,像模像样的行了个揖礼。
殷昭回虞国那年,南尚弄丢了南啓嘉的猫儿,谎称猫儿是自己走失了。
小姑娘在少年的膝盖上,哭了半宿。
她撒泼打滚,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明明就是父亲自己弄丢了我的猫儿……”
南啓嘉说,昭哥哥就不会骗我,永远都不会骗我。
可是那年,她还很小,只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永远”。
在某个雨後初晴的午後,永远不会骗她的昭哥哥,哄小姑娘睡下:“等你醒来,昭哥哥带你去城外玩儿。”
小姑娘乖乖闭上眼睛,再醒来,大师兄不见了踪影。
她鞋都不穿,从卧房找到庭院,从武房找到前厅,找累了就蹲在南府大门下等,等困了就伏在膝盖上睡。
直到三天後,家里大人知晓再也瞒不住了,才对她说,她的大师兄走了,回自己家去了。
南啓嘉憋住泪,问:“那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眼睛里的小豆子还是一颗接一颗往脸颊滚落,她梭地上撒泼,哭闹道:“那他一定不会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窗沿下的金铃脆响阵阵,把殷昭从回忆的梦境中拉扯出来。
殷昭披衣趿鞋,缓行至窗边,取下那随风摆曳的铃儿。
此次赴肃,殷昭不是不解肃太後的用心。
虞肃两国自殷昭归虞以後,相安无事多年,如今肃皇年幼,主少国疑,肃太後定会想方设法稳定与虞国的关系,以免再生外患。
自古两国邦交,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和亲。
殷昭今年二十有五,仍未立後,可谓是奇谈一桩,另三国私下议论得嘴皮子都秃了。
早在殷昭十八岁初,虞太後和丞相乔北元就开始四处为他物色合适的皇後人选。
堆积成山的画像送到正宫,一副都没被打开过。
虞太後起先还耐着性子劝,到後来不能再忍,怒问:“你到底要怎样?立後关系国本,岂能凭你自己的性子一直拖延!”
殷昭也不再维持表面的母慈子孝,反唇相讥:“立後?再选一位跟你一样,抛弃亲子,扶持奸夫的皇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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