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位岂不是……”另一位稍年轻的妇人张大了嘴,“这样说起来,倒像是这麽回事,传闻说那位侧妃容貌极美,人却不大规矩,甚至把献王府的後墙推了当街做买卖,跟前面那位姑娘挺像。”
南啓嘉远远望见这群贵妇人,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麽,但很容易就能猜到,多半是在议论自己。
她环顾四周,竟没找到个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过街老鼠似的跑开。
殷昭带着蒙纪和高敬从外回来,正对上南啓嘉那双焦急不安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不知多久,南啓嘉忽而想起殷昭告诫过她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见鬼似的一抖肩膀,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比逃命还快。
蒙纪出自真心地夸赞:“跑得真快!弹指一挥间!”
殷昭:“……”
方才还对南啓嘉津津乐道的夫人们眼见殷昭怒意上脸,霎时间噤若寒蝉,三五成群地向後宫散去。
这些命妇既是要去青萝宫叙话,自然少不了谈及近日来的新鲜见闻,其中热度最高的当数殷昭和南啓嘉之间复杂的爱恨情仇。
一衆人等在太後宫中小坐半晌,不知说了些什麽,南啓嘉转头就被太後身边的杏箬姑姑“请”到了青萝宫。
杏箬姑姑领南啓嘉来到主殿前庭:“太後娘娘正和夫人们闲谈,姑娘就在此等候吧。”
南啓嘉从没见过殷昭的母亲,心中惶恐,手没个搁处,乖巧地应道:“好。”
她这一等,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命妇们陪太後用完晚膳,各自离去,每人路过庭前,都不忘瞅一瞅这位被陛下强抢回宫的献王侧妃。
一人道:“哪像是嫁过人的样子,南尚真是狠心,这麽小的女儿,说嫁就嫁。”
另一人道:“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难怪那献王一路追进咱们肃国境内,换作是我,也舍不得拱手让人。”
一人道:“听说这位献王头上可绿了,在成亲以前就被……”
“你们没看见这里有个人?”南啓嘉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寻到个发泄处,“合着让我在这里等到天黑,就是关在里面嚼舌根子?”
杏箬闻声出来:“怎麽回事?太後娘娘歇下了,莫要吵到太後清休。”
“歇下了?”南啓嘉怒意更甚,“她说要见我,让我在这里从天亮等到天黑,现在你跟我说她歇下了?!”
杏箬不咸不淡地道:“南姑娘勿要高声喧哗,今日你且先回去,明早再来向太後问安吧。”
南啓嘉:“……”
她虽与殷昭不和,仍顾念太後是她的长辈,想着来了人家地盘上,理应先向主人家打个招呼,对长辈更应有所敬重,所以才跟着杏箬来了青萝宫,还傻兮兮地等了这许久,结果人家只是拿她寻开心。
南啓嘉无心再争,也不再看那群贵妇人,摸着黑恹恹地走了。
刚出青萝宫不远,南啓嘉又被地上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绊倒,四肢着地摔了个痛快,前几日膝盖上摔破的地方还没有结痂,就又添了新伤。
南啓嘉趴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慢慢地爬起来。
她扶着身子挪到路边,撩起袖口和裤腿查验伤处,还学着南夫人的样子,在流血的伤口上吹了几口气。
“阿娘……”她鼻腔发酸,刹那间红了眼眶。
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几簇灯光愈来愈明。
南啓嘉抹了抹脸,整理好衣衫,佯装没事人似的站起。
为首的女官提起灯笼照亮了南啓嘉的面庞:“南姑娘,公主有请,烦你随我到云华台一叙。”
刚才那一跤摔得南啓嘉浑身都疼,半步路都不想再走,可一想到慕容长定到底还是她的公主殿下,又在她落水那次出手相帮,不好拒绝,悻悻地跟在青颜身後,一瘸一拐地去了云华台。
慕容长定宫中有许多随嫁带来的草药,青颜对症下药,为南啓嘉找来几帖止血化瘀的膏药。
药草贴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慕容长定见南啓嘉眉宇间的阴霾逐渐散开,便开始同她拉话。
“你我同是肃国人,我年长你两岁,若不嫌弃,你我二人以後姐妹相称吧。”
“呃……谢谢公主,”南啓嘉实话实说,“可是那样太冒昧了,我还是叫你公主殿下吧。”
慕容长定笑笑:“我们同为虞皇陛下的後妃,在虞宫之中,就不要以肃国的君臣相称了,你若实在不愿与我做姐妹,以後就同他们一样,叫我慕容夫人吧。”
南啓嘉神色有些难堪,嘀咕道:“我不是他的後妃。”
“很快就是了,”慕容长定哀然道,“陛下一句话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南啓嘉同慕容长定说话极不自在,她一刻也不想在云华台多待,寻思着找个借口尽快离开。
南啓嘉总觉此处差了点什麽,回忆许久,才发现她送给慕容长定的那串金铃不见了。
慕容长定浅尝了一口春天的新茶,道:“不知献王兄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