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幼的那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让我们护送南姑娘回去,这一路走过来连个人影子也见不到,上哪儿找南姑娘去?”
自然找不到。
南啓嘉从正宫出来,便寻到了太医院去。
太医院院正凌互见南啓嘉浑身被雨淋湿,赶紧让她进门洗了把热水脸。
凌互年纪大了,看不得小姑娘一直发抖,便说:“姑娘,我替你请个平安脉吧?”
南啓嘉直摇头:“我无事。太医,你快去正宫那边瞧瞧,殷昭他丶殷昭烧得厉害,你找两个年轻的小太医去,外头雨大,你年纪大了受不住。”
凌互便立刻安排了两位太医往正宫去。
南啓嘉捧着一碗姜汤,舌头还没捋直,脸上血色未回,不住地哆嗦。
她央求道:“您别慌着赶我走,待雨停了我就回去,外头太冷了。”
南啓嘉格外怕冷。
她三岁那年的一个大雪天,肃皇召了殷昭入宫,要他立在雪地里,一站就是整个上午。
南啓嘉当时什麽也不懂,只会抱着殷昭哭,吼她也不走。
殷昭只能背上抗旨的罪名,抱起南啓嘉狂奔回家,可她还是被冻晕了。
自那以後,南啓嘉便怕冷。
南尚教她习武,原也是要她强身健体,但每个冬天,她都异常难熬。
凌互请过脉,沉思片刻,笑言:“无妨,老臣给姑娘开些药,姑娘回去日日煎服,今冬身子会暖和不少。”
南啓嘉不通医理,未觉怕冷是多严重的病症,含糊着应下,也没过心。
正宫那边,殷昭允了小太医的问诊,他正好阅完今日的折子,身重体乏。
一位小太医请过脉,道:“臣给陛下开些退烧降热的药,您服了再好好睡上一觉即可,好在您身体底子好,并无大碍。”
“既然没大碍,你还来这里多事做什麽?”
忙过之後,殷昭终于得空回想,南啓嘉宁可冒雨回去,也得把生病的他独自留下,这会子火气上来,正好拿小太医发气。
这小太医受了惊吓,慌忙解释:“陛下恕罪。南姑娘忧心陛下的身体,命臣给陛下诊脉,臣实在无心叨扰陛下。”
“南丶南姑娘?”殷昭生怕自己会听错,再问了一遍。
小太医肯定道:“着实是南姑娘!她来时脸都冻白了,若非是您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谁能为陛下做到这份上?”
话音刚落,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宫中关于南啓嘉和殷昭的传言甚多,但他不该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于是,殷昭疯了似的奔去太医院。
世间之事,大多是阴差阳错,恰好的缘分实在少之又少。
譬如殷昭赶到太医院时,凌太医说南啓嘉闲得无聊,已经回去。
在殷昭病倒之前,南啓嘉先病倒了。
她怕冷,所以特别注意保暖,成人之後第一次病,是长定出嫁那日,再就是今时今日。
殷昭喝过姜汤,也服了药,已然好了大半,唯南啓嘉病卧榻上,烧得不省人事。
凌互与殷昭借了一步说话:“不知姑娘可向陛下提起过,她幼时是否受过严重的寒疾?”
殷昭略一思量:“应是她三岁那年,在雪地里挨了冻,反复高烧了四五天……不是痊愈了吗?”
这回忆他刻骨铭心,永不能忘。
“这就对了。”凌太医道:“陛下,南姑娘应是自那时起落下了病根,又没有好生调理,她现在身寒体弱,怕是……不能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