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殷昭端起碗来,强压住满心不悦,“不是太忙,而是他们最近都太闲了。”
南啓嘉只当他是被前朝琐事给缠住了,并未多问,盛了汤给他,道:“别去想那些烦心事了。来尝尝膳房新学的芦笋鸡汤,我让他们试了好几次,总算有了点阿娘的味道。”
殷昭知道她这是又想娘了,揉了揉她的头顶,再尝了一口汤。
“嗯……怎麽说呢……”殷昭又多喝几口,评价道,“味道不错,但比起师娘做的,还差得很远。”
南啓嘉岂会不知,这世上没有人的手艺能比得上南夫人,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从今年年初开始,殷昭就在筹谋一统中原之事。
经过去年那场大战,中原四国损伤严重,谁都没能讨到好处,与其他三国相比,虞国算是回血较快的。
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趁大家都国力衰弱的时候发动统一之战,又担心会把虞国百姓给拖垮了。
然而今日在朝堂上,诸位臣工已经全然忘却了去年那场战争带给虞国的耻辱,转而关心起了君上和同僚的私事,可见这一年来休养得极好,已然可以备战了。
殷昭叫穆子卿近前,道:“往後一段日子,朕会很忙,你要好生照顾娘娘,尤其是不能让前朝那群老臣靠近她,听见没有?”
穆子卿道:“是,陛下。”
南啓嘉压低了眉心,质疑道:“怎麽前朝的老臣还牵扯到我了?”
“无事,”殷昭撒起谎来面色不改,“他们嫌我生不出孩子,又不敢直接说我,估计这几天会把错归咎在你身上,找你撒气呢。反正你看见他们绕道走就是了。”
南啓嘉信以为真,怒道:“他们怎麽能这样?你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凭什麽嫌你?他们要来说我,自让他们说就好了,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知晓真相的穆子卿看了眼陛下,得到了一个眼神警告,于是忙不叠帮着打圆场:“娘娘,话是这麽说,那些大人们也是一片苦心,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又何必去同他们争执呢?”
殷昭附和道:“正是,他们生气倒也罢了,我是怕你不高兴。日子是咱们俩在过,那些不相干的人,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
南啓嘉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给唬住,忍下了心中那口恶气,道:“好吧,我最近不出门就是了,但若是他们再敢欺负你,我绝不轻饶!”
她所谓的“决不轻饶”,最多不过就是叉着腰骂人家几句罢了。
殷昭配合地笑着夸她:“对对对,我们姣姣最明事理了!”
宫婢见帝後午膳用得差不多了,端了南啓嘉每日都要喝的药汤上来,提醒道:“娘娘,该服药了。”
殷昭一看这药就来气,从南啓嘉手里夺了过来,拿去庭外浇花了。
南啓嘉疑惑道:“你这是做什麽?”
殷昭把空碗还给了那宫婢,忿忿道:“命里有时终须有,我生不出孩子,强求也没用。以後不许再给娘娘熬这些苦药汤,正好咱们两个人清清静静过一辈子。”
他实在是不忍再让南啓嘉一日三顿的苦药喝着。
“你还真是……”南啓嘉心想定是朝中那帮大臣说话太过分把殷昭刺激到了,才让他这般失态,不好再说他,只能轻声安慰,“他们也是关心则乱。你方才不是说,这阵子会很忙吗?那你现在去榻上打个盹儿,等会儿就去正宫吧。”
殷昭道:“哪有你这样的?追着自己的夫君疲于奔命。”
南啓嘉说:“我是怕你那摊子事白日忙不完,还得留到晚上继续做。”
“咦?”殷昭捕捉到话中意,“晚上还有旁的什麽事吗?何必等到晚上呢,咱们现在就去做。”
南啓嘉一脚踩在他靴上:“没有。你滚吧。”
殷昭被人连推带搡“送”出了寝殿,还带着一脸坏笑。
被前朝老臣骂得狗血淋头的高敬屁颠儿屁颠儿跑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缓一缓,就又被殷昭给安排了新的任务。
“去把蒙家兄弟和斯百年给朕叫到正宫去,朕有要事对他们说。”
“啊?是……”高敬又折返向宫门外跑去。
三位臣子性格迥异,但对朝政局势都颇为敏感,再者这一年里,殷昭多次问及他们对中原一统的看法,所以三个人一见到殷昭,便知这次找他们来是所为何事了。
殷昭让高敬把左芦从黎虞边境上寄回来的密报轮流呈给他们看。
蒙纪拍了拍他断骨再生的大腿,骂道:“他娘的!那姓祁的又在偷偷笼络靳国和肃国,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照我说,咱们也别惯着他了,打过去得了!”
殷昭长呼一口气,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