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间,孟霜已然走到了那男子面前,玉烟见状,忙擡眸往周围觑了眼,只见来往此处的皆是些陌生的香客,并未见邓妈妈等人,她才慌忙跟过去。
“姑娘的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下远远见到,觉得好奇,才过来瞧了眼,走近一看,才知是支簪子。既是姑娘的东西,正好物归原主。”他将簪子双手奉上。
男人光风霁月,温润的面容上噙着淡淡笑意,好似春风拂过荒芜之地,浸进人心时,裹着一丝微甜。
孟霜垂眉看了眼他那宽厚的掌心,只见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她的紫藤琉璃簪正稳稳地躺在上面。
她伸手接过,歪了下头,径直插到发髻上後,朝他盈盈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男人怔怔看着,下意识脱口:“姑娘眉似春山,眸若皎月,再配上这紫藤琉璃簪子,宛如神仙妃子。”
话一出口,男人便後悔了,慌忙垂首,含了几分歉意:“在下见姑娘花容月貌,情不自禁才失了口,还请姑娘见谅。”
玉烟正想斥他“流氓”来着,谁想他反应倒快,偏把她那些到了嘴边的话都堵了回去。
孟霜见他举止风雅,端的光风霁月之姿,浑然不像那些市井流氓,因而听了他赞美自己的话,不仅没有半点反感,还隐隐生出些许得意。
虽这般想,但她仍谦虚地莞尔道:“公子谬赞,小女子不敢当。”
玉烟着实不想孟霜和陌生男子有过多的交流,既拿回了紫藤琉璃簪子,她忙适时靠到孟霜耳边,低声提醒她:“姑娘,夫人和姨娘想必也要用完斋饭了,我们回去吧!”
岂料那男人耳尖,还没等孟霜说话,便顾自笑道:“我母亲也在食霖堂用斋饭,姑娘既要往那边去,莫若我们一道?”
玉烟正要拒绝,孟霜却抢先她一步,出乎意料地笑道:“那还真是巧了,既如此,那便一起走吧!”
男人闻言,忙侧身退到旁边,让出一条路让孟霜先行。
玉烟睨他一眼,忙跟上去,蹙着眉放下了声音:“姑娘,我们和一个陌生男子同行,若让夫人见了,定是要责怪的。”
孟霜丝毫不在意,只压下嗓音淡笑:“你且安心,我瞧此人的穿着,身份定是不凡,母亲便见了,亦绝不会责怪。倘或她真要责怪,有我替你担着,你担心什麽?”
“可……”
“好啦!”孟霜轻声喝止她,“别人在後头跟着呢,你我在前面说悄悄话,成什麽体统?别说了。”
孟霜和玉烟刚走到食霖堂的门口,正好见袁氏出来,身边还多了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两人正说说笑笑。
“母亲。”
“母亲。”
两道不同的声音齐齐响起,是孟霜和身後的那位男子。袁氏和那贵妇人见状,俱是一愣,继而面面相觑,又相视一笑。
孟霜和玉烟也愣住了,回头看了眼那男子,见他亦是一脸疑惑。
那贵妇忙招手让男子上前,朝袁氏介绍:“这是犬子,陆迦言。”
忽闻此人名字,孟霜微诧。袁氏打量了陆迦言一眼,不觉由衷赞叹:“令郎一表人才,温文儒雅,颇有朗月之姿,还是夫人会教导,比我那个木讷的儿子好多了。”
陶氏望向孟霜,只见眼前人一袭紫蒲齐胸襦裙,配上一支紫藤琉璃簪子,衬得她仙姿佚貌,般般入画。
陶氏愈瞧孟霜,便愈发喜欢,朝袁氏笑道:“我哪里比得上孟夫人,生了这麽个如花美玉的姑娘。”
孟霜是袁氏一手培养出来的,她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丝儿都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闻得陶氏此言,袁氏忙扬唇朝孟霜道:“霜儿,还不快见过陆夫人。”
孟霜立刻微微屈膝,向陶氏盈盈行礼:“孟霜见过夫人。”
陶氏打眼瞧去,见她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眉眼不卑不亢,全无半分小家子气,倘或不知她是哪户人家的姑娘,恐怕她还会以为她是出身于那些钟鸣鼎食之家呢。
“孟姑娘不必拘礼,快快起来,”陶氏伸手去扶,又瞥了眼陆迦言,佯装作冷脸斥他,“孟夫人才赞你两句,这般快便忘了,还不赶紧过来见过孟姑娘。”
陆迦言漾起唇角:“母亲,儿子同孟姑娘方才便打过招呼了。”
陶氏和袁氏四目相对,一时不解。
陆迦言忙将他如何捡到簪子,孟霜又过来如何说道等等皆细细地同两人说了。
陶氏连连感慨,直道两人有缘。袁氏只微微笑着,对此话却并未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