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骤雨起“还没扒呢,就受不了了?”……
第54章骤雨起
雪不知在何时停了。
朔风裹着阵阵湿冷从四面八方袭来,陆修沂带人一剑劈开枕花斋的垂花门,将正卸着妆,哼着小曲儿的孟洇从房里拖出来。
瓢泼骤雨猝然倾泻。
歇下的袁氏被一声巨响吵醒,正披衣时,邓妈妈便面露震惶地急急推门进来,嚷嚷:“夫,夫人,不好了,三,三姑娘不见了,陆将军拖了四姑娘出去,要严刑拷打。”
“陆修沂,这里皇城之内,天子脚下,”袁氏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震骇,江煊礼一声厉喝便从大开的门扉中渗进来,“你未经细查,便胆敢公然行刑,我纵是拼上性命,也必然要一纸状告到官家那。”
寒冬冷月,明明一个时辰前还下着雪,一个时辰後竟下起了大雨,枕花斋内的衆人皆被惊醒,看到这奇象,不觉纳罕。
冬日的鞋子防寒不防雨,大雨打到了鞋面,浸透进去,洇湿了袜子,刺冷从脚底钻进身体,蔓延到四肢百骸,陆修沂却浑然不觉。
仿佛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般,他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嗤地一声笑了:“果然是一丘之貉,难怪有缘成为夫妻。江煊礼,你觉得你是高风峻节的人麽?还是你以为你护着的这个女人是什麽好人?”
江煊礼紧紧护着孟洇,望向他的眼神如刀似箭:“陆修沂,你以为你又是什麽好人?”
“我从不自诩为好人,所以说不出那样冠冕堂皇的话,”锋利的刀尖在墨色中折出迫人的凛冽,陆修沂的目光里满溢狠厉,“你信不信,我今晚即便杀了你们俩,我依然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上京城。”
江煊礼紧紧盯着他,抿着唇不说话。
“来人,把这个女人拖出来,上刑。”
陆修沂一声冷喝,盔甲掺在夜色,撩起一片寒意,将士上前将紧抱着孟洇的江煊礼拖离後,当即要给她上拶刑。
袁氏趔趔趄趄地跑出来,跪在地上,朝陆修沂哭喊着哀求:“将军,三姑娘失踪之事与洇儿绝无干系,我能保证,洇儿善良单纯,岂会做出那样的事儿?”
陆修沂听得心烦,原欲让人将袁氏拉开,谁想听到“善良单纯”这四个字,不觉笑了:“您女儿若是善良单纯,只恐这世间再无卑劣无耻之徒。”
再不欲与她多说,陆修沂立刻吩咐:“上刑。”
此时孟砚清和孟章洲闻得消息也赶到了门外,守在外头的将士立刻拦住了他们。
“啊……”
拶子收紧,孟洇撕心裂肺的叫喊划破天际。
冒着瓢泼骤雨,孟砚清一面磕头,一面声泪俱下地哀求:“将军,将军,求您饶了洇儿,榆儿失踪一事想必与她没有干系,求您再细查查。”
孟砚清的声音穿透重重雨幕渗进耳里,陆修沂凌厉的眉眼又沉了几分:“想必?同样都是您的女儿,岳丈大人,您说话得摸摸良心,孟洇是什麽样的人,她母亲不清楚,难道您还不清楚麽?”
被呛了两句,孟砚清如鲠在喉,一时间竟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孟章洲眼见亲妹妹正在受刑,又听到陆修沂明里暗里地贬损孟洇,且他父亲竟也没反驳,他大感震诧,印象中的孟洇,虽说顽劣了些,但断不至于做出谋害姐姐的可怖行为。
雨水打湿了衣衫,寒意蹿进身子里,孟章洲煞白了脸,咬着唇,擡头脱口质问:“陆修沂,你那些话是什麽意思?说清楚,不要污了好人。”
“说清楚?”
陆修沂压在胸腔憋了许久的气在听到孟章洲最後那几个字时,终于控制不住,猛地松开了闸口,厉喝:“说清楚就是老夫人大寿当晚,就是这个贱人给本将军下了药,企图以身子博上位,说清楚就是江煊礼这个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和本将军作了交易,当晚的他可是清醒着上了你妹妹的榻。”
这几句话恍若轰雷掣电,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砸得头晕目眩。
孟砚清怔怔地看向江煊礼,他原以为他是受害者……
旁边的孟章洲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夫妻俩,他仿佛听到“轰”地一声,有什麽东西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坍塌了。
袁氏哭喊着扑上去,给了孟洇一巴掌,又转过身疯了一般捶打着一动不动的江煊礼:“你这个混蛋,你害了我女儿一生,我杀了你……”
她正要拔下簪子。
楮泽一掌拍晕了她。
邓妈妈吓得双腿瘫软,见状仍颤颤巍巍地爬上前,想搀她进屋,手脚利落的将士却先她一步将袁氏拎起,丢进屋里。
陆修沂眼也未擡,仍如清贵无比的公子般端坐在圈椅上:“孟榆在哪儿?”
话音止息,他擡眸望向孟洇。
见他一脸暴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孟洇的心瞬间就通畅了不少:“急什麽?明儿你就能在大街上见到她了。”
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陆修沂压着一颗要暴起的心,寒声问:“你什麽意思?”
孟洇勾了勾唇:“什麽意思?就是让她成为一个烂货,被千人骑丶万人上,被架在马上游街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划破雨幕,话音戛然而止。
楮泽擡眼望去,鲜红的掌印大喇喇地盖在孟洇脸上,因太过用力,她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儿,嘴角渗进浓浓的血迹。
周围的气压低得让人几近喘不气儿,除了雨水泼在地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外,再听不见半点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