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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鸣渐起,黑慕渐渐笼下来。
夤夜时分,三声莺啼从枕花斋的厢房里传出,不一会儿,吱呀一声,下房里有门扉打开,从里头出来一个黑影,迅速融进夜色里。
“笃笃……”
两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旋即有人影靠近。
“玉烟姐姐,这麽晚了你找我有什麽急事儿麽?”
玉烟靠在门边上,悄声说了几句。
门外的云烟登时唬得面色煞白,蹙眉道:“这太危险了,要是闹出人命可怎麽好?”
“你放心,姑娘会按时回来的,你且按我说的去做便是,无需多言,有任何事我一力承担。”
门外久久没听见回声儿,玉烟又急急地道:“我和姑娘素日待你如何,难道你不清楚?如今姑娘身陷囹圄,被困于此,难道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况我说了,姑娘必会按时赶回,绝不会闹出人命。”
想起素日孟霜和玉烟待自己的好,云烟夷犹片刻,咬了咬唇,唯有道:“好,玉烟姐姐且等着,我明儿就去买。明儿下午画眠会送甜点给二姑娘,画眠单纯,心思不多,你们若要行动,便趁那会子吧!”
“这个我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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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云烟便将她们所要的东西买了回来,通过门缝塞了进去:“玉烟姐姐,这个药吃下去,顶多只能撑一个时辰,你可要让姑娘快些回来,事关人命,可莫要误了时辰。”
一边说着,云烟一边放低声音,压着忐忑不安的心,面露惶色地四处张望。
玉烟快速接过那一小包东西:“知道了,我会让姑娘注意的,你赶紧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云烟忙应声离开。
玉烟转身欲将东西交与孟霜,可那东西堪堪碰到她手边,她又瑟缩了下,嗫嚅道:“姑娘,你当真想这麽做麽?”
孟霜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便将东西拿过来收好:“自然要,况我出去只想问他一句话,一个时辰之内必能赶回,你莫要担心。”
玉烟唯有压下心里的不安,点了点头。
午憩时分,画眠把锁打开,照例将甜点送进孟霜房中後,转身正欲离开时,孟霜忽然道:“画眠,你在府里伺候多长时间?”
画眠止住脚,转过身:“回姑娘,我七岁入府,随老爷夫人从徐州来到上京,至今已有八年了。”
孟霜执着茶盏点点头,喝了一口後放下:“我们府里似你这般年资这麽长的人不多,你在府里这些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突如其来的称扬令画眠有些猝不及防,便忙福了福身:“姑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
孟霜忙起身将她扶起,莞尔:“你当得起,我记得有一年,我淋了雨染上风寒,卧床不起,还是你和玉烟一块轮流照顾我,若非有你细心的照料,我岂能好得那般快?”
正说着,她又转身将画眠送来的甜点递到她面前:“你脸色蜡黄,定是劳累过度之故,我今天胃口不大好,这碗桃胶果羹是滋补养颜的,便赏你了。”
不知孟霜意欲何为,画眠扑通跪下:“这是夫人特意吩咐下来做给姑娘的,奴婢不敢,况若论照料姑娘,玉烟姐姐的功劳才最大,姑娘若要赏,也该赏给玉烟姐姐才对。”
玉烟闻言,忙上前和孟霜一块将她扶起,微微笑道:“若论照料姑娘的功劳,自然是我比你的大,只是我常年贴身伺候姑娘,托姑娘的福,什麽好东西都略略尝过一些,你便不同了,你在外间伺候,一年下来也未必得一碗这样好的东西吃,难得姑娘今儿姑娘体桖,你还推辞作甚?”
闻得玉烟这般说,画眠擡头看了看两人,见她们满眼笑意,并无半分虚假,这方笑着接过孟霜手里的碗,并福了福身:“是,多谢姑娘。”
“只一句,外头人多口杂,”玉烟又嘱咐,“你若拿出去吃,恐别人瞧见了,心生不满,你且在这儿吃完了再出去也不迟。”
画眠笑着坐下:“还是玉烟姐姐考虑得周到。”
谁知一碗桃胶果羹还没用完,她便隐隐觉得阵阵晕眩,再站起来时,竟觉得双腿发软。
画眠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望向孟霜:“姑,姑娘,你给我吃了什麽?”
孟霜坐在妆奁台前,拨弄着面上的胭粉,闻言轻飘飘地透过镜子睨她一眼:“没什麽,就一点点散石粉罢了,一个时辰内我会赶回府给你解药,你无需担心。”
散石粉无色无味,人一旦喝下,一个时辰内若不能服用解药,必会七窍流血而亡。
似乎没料到素来娴良的二姑娘会做出此等事,画眠既震骇又惊惶,脚底的寒意蹿遍四肢百骸,冷得她浑身发颤。
作者有话说:由于身体实在不适,这段时间难以维持日更,大概率只能隔日更了,不过请放心,V文不砍纲,也绝不会坑,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