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侍卫见了,下意识抱拳推脱:“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属下们正值勤,实在不好擅离职守。”
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孟榆回到桌旁,执笔写道:“午饭时辰,不过到隔壁用个饭,哪里算擅离职守了?况菜都上好了,各位大人若不用些,岂非浪费?且小侯爷回来瞧见我点了一桌菜却不吃,如此浪费,必是要责怪的。”
旁边的侍卫见了,咽了咽口水,擡起胳膊肘碰了下他的手臂,附和:“公子素来赏罚分明,若瞧见我们这般浪费粮食,定是要军法伺候的。况姑娘说得有理,不过到隔壁用个饭,也没什麽大碍。”
为首的侍卫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色,思虑片刻,他咬咬牙便同意了,三人擡腿正要离开,侍卫再次夷犹:“可,可姑娘这无人……”
孟榆莞尔:“不过一墙之隔,若有何事我敲下桌面你们都能听得分明,有何可惧?”
另外两人早已饿得腿都在打转,两眼放光地盯着打回来的女儿红,现下见孟榆这般说,更是含笑着连声附和。
三人这才往隔壁去。
***
孟榆坐了片刻,再次摇起风铃,点了一盅百合梨膏。
小二手脚麻利,很快便端上来,孟榆顺道将本子拿给他瞧:“外面有些嘈杂,麻烦你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不过顺道的事,小二自然没有半点怀疑。
房门掩上的刹那,孟榆立刻绕到屏风後,从香炉底下取出一套粗麻布衣。
这是怀茵先他们一步下船,赶来此处藏起来的。
孟榆压着颤抖不已的手迅速换好,并拿出随身携带的胭脂往脸上厚厚地抹了几层,直到难以辨认出原本的面容後,方小心翼翼地打开条门缝往外看了眼。
廊檐下并无人走动,唯得那店小二候在门前,以免客人摇铃。
孟榆轻轻地将门掩上,靠在门边蹲下,耳畔传来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额楼也渗出细密的汗珠,正沿着鬓角滑落,滴到地板上,洇出一片湿润。
她正苦恼该如何避开小二的目光溜出去,可巧这时外头响起一阵铃声,紧接着店小二爽朗的声音含笑着响起:“来咯!”
店小二小跑着往里去,脚步踏在木板上,经过她房门时,传来一阵震动。
机会来了。
就是这时候。
她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又掩上,侧着身子往楼梯口走。
从雅间门口到楼梯,不过几步距离,孟榆却觉好似走了半日。
楼梯口在转角处,孟榆压着发软的腿,擡脚正要下楼,谁知恰在此时,身後却陡然响起一声厉喝:“站住。”
她顿时吓得僵在原地,连呼吸亦减缓下来。
“跑什麽?小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身侧响起一道黏腻猥琐的轻笑。
另一道声音含着些许颤抖:“没,没跑。”
孟榆馀光望过去,见左侧雅间出来个陌生男人,勾着肩搭上一年轻小生,眯着眼笑得龌龊。
孟榆这才反应过来,那道声音喊的不是她。
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她再顾不得什麽,马不停蹄就下了楼,直往城门奔去。
因握有船票,孟榆出城出得很顺利。
出城後,她凭借记忆抄小道狂奔了几里路,在钻出一丛芦苇林後,远远便见沈姨娘和怀茵等在一辆马车旁,正满脸焦急地东张西望。
一时间,酸涩感撑胀眼眶。
泪水模糊了视线。
在陆修沂身边曲意逢迎丶含垢忍辱了这般久,她终于得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