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逮捕(1)最後一次跟我玩逃跑戏码……
御龙营派来的精兵队伍约莫五百人,身上携带着手枪和狙击步枪,无论是近战还是远狙都可以,新型武器的杀伤力巨大且并不会耗费大量体力。他们将风檀护拥在前方,看着萧殷时的眼神如同鹰隼,一旦他有异动,便是一阵枪林弹雨。
风檀看他静默不言,知道他心中的忌惮和思量,道:“两条路:一,城外三十里的桃花村;二,京都城内,皇宫。”
风檀这两处选址都是萧殷时兵力弱的地方,三十里外不必多说,京都城内罗煞军都在外城厮杀,桃花村那兵力薄弱。而皇宫後方索塔哈的骑兵半个时辰内必定前来支援,罗煞军要想冲入皇宫,必要先和他们厮杀一场。
萧殷时看了眼班骅芸,从前她从未在此生还,如今活生生站在这里,与前几世的情境都不一样,变数带来了变数,这让他对于未来乏味的皇途倒是有了点期许,他跟风檀对视片刻,道:“你救下了我母亲,解药自然可以拿走,三十里外路途太远,在皇宫放人。”
风檀和山琪对视一眼,按照两人昨夜的计划,从宫中撤离其实要比桃花村要胜算更大,毕竟桃花村因战争之故变得人迹荒凉,她们就是唯一的活靶子,而皇城光是百姓就五十馀万人,加上索塔哈的骑兵与皇城护卫军的存在,两方战争时长定不会太短,她们有百姓作掩护,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撤离。
罗煞军已尽数侵入皇城,萧殷时身後唯剩烽火与残尸,他一人站在御龙营衆人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枚褐色药丸,掌心向上递到风檀跟前,道:“给你。”
风檀侧首示意身後士兵前去拿来,她的举动看得萧殷时漠然一笑,“风檀,这麽忌惮我啊。”
“与虎谋皮,焉能不惧生变?”风檀与萧殷时交手太多次,深知他骨子里的卑劣没有下限,若不是他以母亲之命换孟河纳布尔之命,筹码足够重要,她是断不会相信他会轻易将解药交出来的,“一个时辰後,你母亲会被安顿好。。。。。。别跟踪我,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眸中迸射的狠戾之色不加掩饰,看来是被他对她身边人下手这件事彻底惹恼了,威慑的话一出,换来萧殷时淡薄一笑,他擡眸看着她们一行人挟持着班骅芸走入京都城门,一线夕阳之光隐入千山,暗夜已至。
两军厮杀之际,京都皇宫的防守比平日要松懈了不少,靖德帝急于奔命,午後见大军攻城时便率着一衆皇亲国戚自暗道离开京都,所以风檀不费什麽劲便带着班骅芸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跟来的二十名罗煞军负责她放人後保护班骅芸的安全,他们站在宫殿外守候着。
班骅芸没有武功,风檀解开捆绑着她的麻绳後稍施一礼後准备离开,班骅芸开口叫住了她,道:“姑娘请稍作留步。”
被萧殷时识破女儿身後,风檀便没有再刻意压着声音说话,所以尽管她是男子装扮,班骅芸能够识别出她是个女子来,她停下离去的脚步,回转过身看着班骅芸,道:“夫人有何指教?”
班骅芸历经靖德帝多年磋磨性子依旧沉静如水,道:“我不知道姑娘同我儿具体进行了什麽交易,但听方才一言,我却知道你在他心中很重要,是他用过什麽恶劣手段强迫过姑娘吧。。。。。。看姑娘的神情,我应当是猜对了。”
风檀没有说话,班骅芸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知我是交浅而言深,但姑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谢,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他自小擅长僞装,正常人该有的情感他都可以用表情和神态装出来,京都城中都说他重孝道,但他在父兄被屠戮之时,远离我这个母亲去大晄之时,他在我面前,连僞装都省去了,他只是让靖德帝自以为有我在手中,便能掣肘住他。但事实上,我于他而言无关紧要,所以姑娘,他骗了靖德帝十几年,这让他有了可以攻城反杀之机,那同样的,他也骗了你。。。。。。”
风檀瞳孔重重一缩,她乃至整个御龙营都在用常人的思路考量整件事,所以认为萧殷时用母亲换取孟河纳布尔的交易有很大程度上可信,若如班骅芸所说,那萧殷时真正的目的只是骗她来大桦!
城外厮杀声愈发激烈,班骅芸看着殿外驻守的罗煞军,对着风檀说话时加快了语速,“孩子,他降世那日连声啼哭都没有,至亲被屠戮殆尽他也不在意,从小到大从来没笑过,可方才我看到他一见面就对你笑了,那不是个好兆头,只能说明你在他心中非同一般。。。。。。他大约是想得到你吧,他在准备围猎你。同为女子,我深知被囚于一处任人宰割的滋味,出了这处宫殿,沿着西南方向一直走,见到一处朱红角门後是破败冷宫,在那有条暗道,可以避人耳目的出宫。”
若如班骅芸所言,风檀现在手中的筹码就变为零,萧殷时不在意他的母亲,又碍于御龙营拥有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才允许风檀没有立时束手就擒,那他下一步定然是调遣军队,围猎风檀。
风檀深深一揖与班骅芸告别,随後按着指路方向一路奔出宫城。
两军还在外城厮杀,内城中街巷空无一人,各街各坊都紧闭大门不敢上街,她们快步进入位于西南牌楼东侧的井儿胡同,里面是一处没人住的荒废宅院,三重的院子照壁藤牖,看得出是已经落败被抄家了的大家族。
一行人站在院中,风檀将孟河纳布尔的解药交给山琪,对着她道:“现在开始我们兵分两路,你只管带人冲出重围回归大晄,他的目标是我,不会对你有过多干涉。”
山琪皱眉,厉问道:“那你呢?”
风檀道:“我也会奋力回故土,别忘了,靖德帝的後援也是我的後援,索塔哈的骑兵已到,萧殷时能和城中叛徒里应外合,我也能和他们里应外合,孟河纳布尔的毒已入骨血,趁着他还没追来,你们快些走。”
说话的功夫,内城中已经响起了厮杀声,叛军攻击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山琪知道风檀轻功绝佳,若她想逃奔即便是像萧殷时这样的九品高手也不一定逮得住,她留下一队人马拨给风檀,率着其馀人从街巷深处消失。
风檀回首看着荒废宅院深处,派人进去布置好弹药後示意她们也撤走,随後拿着事先备好的信号弹发射到夜空,一切准备就绪後有序的沉重脚步奔跑声响起,罗煞军将这处宅院包围得犹如铁桶。
幢幢火把照亮深深废弃宅院,萧殷时进来时,风檀手执已经上膛的狙击步枪,一人孑立在宅院,她身後屋宇一片漆黑,殿顶杂草丛生。
他看得眸中兴味更浓,攻城战没什麽意思,当皇帝也没什麽意思,只有和她交锋才最有意思,看着她身边护卫队已悉数撤离,挑眉问道:“怕我杀了她们?”
几百人的队伍若无弹药接济,以她们这次出行所带的弹药数目来看,最多射杀两三万人,无法撼动几十万之巨,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被萧殷时屠戮殆尽,且对风檀离开大桦没有什麽助益,不若先让她们走。
在来大桦之前,风檀做遍了所有可能发生的预设,她也曾预设过萧殷时出尔反尔借机报复她在欢宴流光城中折兵夺金之事,她要在种种假设中找到一条活路。
萧殷时从前猫捉耗子似得耍她,同一个招数玩多了,如今亮出刀锋,亲自来捕她入笼,“今晚是你最後一次跟我玩逃跑戏码,要不要让你一刻钟?”
游戏规则怎麽玩他定,风檀真是厌恶极了他这种高高在上拿捏人如蝼蚁的态度,她握着步枪的手指微动,隔着约莫十几丈的距离,砰得一声向他射出一颗子弹。
在欢宴流光城中被风檀射过一次,萧殷时躲避子弹的身手愈发炉火纯青,他在躲避过程中颇有章法的距风檀愈来愈近,风檀却忽然收了枪,退身至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弃室内。
木门被她砰得关上後,又被萧殷时一把打开,他走在暗室中闻到一股硫磺味道,随後看到隐蔽在桌案下的火线正在迅速燃烧到炸药上。
室内炸药引线燃烧速度很快,而风檀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在萧殷时进入後从暗门迅速闪身,避开爆破范围。
身後炸药惊雷般的巨响传来,大火吞噬掉荒废宅院,巨大的威力甚至炸飞了几个离得近的罗煞兵,在这样强大的炸药爆破力度中,没人能生存。
信号弹引来的索塔哈骑兵已至,风檀看着为首一人身着游牧民族甲胄装束,腰间束以一条镶嵌着红绿宝的宽腰带,脚踏一双黑色牛皮靴,身骑高头大马停在她跟前,微微下俯的面容在背光中显出原始的野性。
他是索塔哈三王子阿日斯兰,受父王之命作为靖德帝後援而来,途中又收到曾与他交过手的鱼汝囍讯息,请他与一个少年合作,击退桦朝攻势猛烈的反叛军。
桦国皇帝开出的条件不错,阿日斯兰没有理由不答应,他看了风檀一眼,又眯眼看着她身後燃烧的熊熊烈火,用不大流利的中原话问道:“好厉害的小子,你把他炸死了?”
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空,把夜色染得如同白昼,风檀翻身上了他身边的空骑,她确定发生爆炸之时萧殷时还在堂中,他不可能有机会在一息不到的功夫远离爆炸源,点了点头道:“他没有机会活下来。”
“那要让你失望了,”萧殷时从破败烧灼的火海中缓身现出,周身没沾半点火星,他的神情已不复午後初见风檀时的柔和,又恢复成生人勿进的模样,煞是骇人,“杀我三次者,除你无他。。。。。。风檀,你玩过火了。”
阿日斯兰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还未收拢完全的雄厚内息,侧眸瞥了眼脸色煞白的风檀,道:“看来你对高阶武者的实力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