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前的黄昏,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给基地家属楼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家中,却弥漫着一种与这暖色格格不入的、刻意维持的平静与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离愁。
姜青白和秦晋川都知道,即将到来的跨境联合行动,凶险程度远以往。他们需要同时出击,无法将任何潜在风险引向孩子。将三个宝贝托付给信得过的人,是唯一的选择。
秦父秦母早已接到消息,提前一天就从老家赶了过来。此刻,秦母正抱着念白,轻声哼着古老的童谣,秦父则坐在沙上,看似在看报纸,目光却不时慈爱地掠过在地毯上玩耍的怀安和思清。两位经历过风浪的老人,脸上带着平静,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对儿女即将奔赴险境的担忧。
张姐在厨房里默默地准备着晚餐,比往常更加丰盛,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
姜青白和秦晋川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是时候了。他们蹲下身,来到孩子们面前。
“怀安,思清,念白,”姜青白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依次抚摸着三个孩子的小脑袋,“爸爸妈妈明天早上要很早很早出门,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工作,需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三个小家伙正玩得起劲,闻言都停下了动作,仰起小脸看着父母。
秦怀安的小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他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坦克模型,爬过来紧紧抱住了秦晋川的胳膊,小脑袋蹭了蹭,没说话,但行动已经表达了他的不舍和依赖。
秦思清放下绘本,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迅蒙上了一层水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刻爸爸妈妈身上散出的情绪,不再是平日的安稳,而是混合着一种沉重的决心、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以及对他们浓得化不开的爱与牵挂。这种复杂而强烈的情绪让他感到不安和难过,小嘴巴瘪了瘪,带着哭腔小声问:“爸爸……妈妈……不去……好不好?”
秦晋川心中一酸,将思清揽进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他的顶,声音是罕见的轻柔:“思清乖,爸爸和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像怀安要保护弟弟妹妹,思清要看好绘本一样,是责任。我们很快就回来。”
最小的秦念白似乎还没完全理解“离开几天”的概念,但她感受到了哥哥们的情绪和空气中那份不同寻常的凝重。她丢开手里的小羊玩偶,手脚并用地爬到姜青白怀里,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妈妈的脖子,把小脸埋进去,奶声奶气地重复:“妈妈……不走……念白要妈妈……”
姜青白抱紧怀里柔软温热的小身体,鼻尖酸,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亲了亲念白的额头,又伸手将怀安也揽到身边,柔声道:“宝贝们,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要听爷爷奶奶的话,也要听张姨的话。怀安是哥哥,要帮爷爷奶奶照顾弟弟妹妹,也要保护好自己,记得控制力气,好吗?”
怀安抬起头,看着妈妈,又看看爸爸,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一片与他年龄不符的郑重。
“思清,”姜青白又看向二儿子,“如果感觉到什么让你不舒服的,或者害怕的,一定要马上告诉爷爷奶,或者负责保护你们的黑豹叔叔(秦晋川最信任的队员之一),知道吗?”
思清吸了吸鼻子,靠在爸爸怀里,小声应道:“嗯……思清知道。”
秦晋川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小巧的、用红绳系着的翡翠平安扣,和他之前送的那个样式一样,但玉质更加温润通透。“来,爸爸给你们戴上。这是太爷爷当年留下来的,能保佑我们怀安、思清、念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亲手为每个孩子戴上平安扣,动作缓慢而珍重。冰凉的翡翠贴在孩子们的胸口,似乎也带走了一丝离别的伤感。
晚饭后,夫妻二人陪着孩子们玩了最后一次睡前游戏。秦晋川难得地放下所有严肃,趴在地上给怀安当“大马”骑,逗得小家伙终于露出了笑容;姜青白则抱着思清和念白,给他们讲了一个关于星星和月亮的童话,声音轻柔,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意都揉进故事里。
洗澡,刷牙,换上柔软的睡衣。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却又处处透着不同。
当三个小家伙终于被哄睡着,并排躺在他们的大床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时,姜青白和秦晋川站在床边,久久凝视着孩子们的睡颜。
橘色的床头灯光勾勒出他们恬静稚嫩的轮廓,怀安的小手还无意识地攥着拳头,思清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念白则咂巴着小嘴,仿佛在梦里品尝着什么美味。
姜青白俯下身,极轻极轻地在每个孩子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仿佛羽毛拂过。秦晋川也弯下腰,用他那布满薄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每个孩子的小脸,眼神里是铁汉最难能可化的柔情。
“爸,妈,张姐,还有黑豹,孩子们……就拜托你们了。”秦晋川直起身,对守在一旁的家人和队员郑重说道。
“放心吧,家里有我们。”秦父沉声道,语气坚定。
“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秦母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强忍着没有落泪。
黑豹立正,肃然敬礼:“旅长,嫂子,保证完成任务!人在孩子在!”
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们,姜青白和秦晋川毅然转身,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门内,是他们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温暖和未来。
门外,是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征途。
这次温馨而伤感的告别,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将所有的爱与牵挂,都沉淀在了彼此的心底。他们带着这份沉甸甸的牵挂,奔赴战场,为了能早日归来,再次拥抱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夜色,悄然笼罩了基地,也掩盖了即将启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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