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变得如先前一般沉稳,假装方才的痴迷不复存在:
“莉奈的恋人也是在工作吗?”
“……什麽?”
“我说,”这麽多星期来,他头一次在饭桌上,提起这个他们秘而不宣的存在,“莉奈小姐的恋人,也是在工作吗?”
身体僵硬。
攥着玻璃杯,像是在颤抖,声音却依旧泛着甜:“……是呀。”
“住了这麽久,我好像一直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麽样,叫什麽名字,要是可以见他一面,当面感谢他就好了。”
看着杯底的咖啡牛奶。
“不用啦。”
她说:“他……他工作很忙的,我也很少见他。我好久没有见到他啦。”
声音轻轻的,他想起梦里她抹药膏时的啜泣声,也是这样轻轻的。
骗人。
托比欧想,她明明昨天刚见过他。
抱着他睡觉时身上就有那股糜艳的味道,夜晚总是闹到很晚才睡,早晨起来还嘟囔着“这麽多痕迹怎麽拍照呀”。
光是听到夜晚清脆的淋浴声,他就能想到她方才经历了多麽激烈的性事。她一定躺在那个人的怀里被拥抱丶亲吻,被堪称侵略地占有。否则第二天不会有那样多的痕迹的。
可他什麽也没有反驳。
听见她说:“我吃饱啦。”
捧着碗筷,转身走掉。
凝望着她的背影。
站起身时,小腿肚顶到椅子,软软地陷了一道痕。
背挺得直直的。想起她说“亭亭玉立”。这些词被用得太多,原有的美感好像也变得模糊了。可他却觉得这些词是多麽贴切。
她走了。
等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收回视线。
看着桌上的饭菜。
看着她的位置。
她太累了,刚才走得匆忙,没有拿走那瓶清酒,也没有拿走那瓶装着清酒的玻璃杯。
目光变得炙热。
鬼使神差地,鬼迷心窍地,学她的模样,捧着玻璃杯。
看着杯沿,眼里只有杯沿,就像方才眼里只有她的唇一样。
她刚走。杯身还浮着她的浅浅的掌纹,杯沿被她的唇触碰过……
……不可以再看了。
收拾桌子。
带着玻璃杯。回房间。沐浴。
靠在裂缝前。
听见水声,远远的,朦胧的水声。
她一定也在洗澡。
右耳贴着裂缝,紧紧地贴着,想听得再清楚一点,再清晰一点。好像能听见她浅浅的咳嗽声,混杂着水声。好好听。
她出来了。
盯着她。
双手捧着玻璃杯,一边看着她走路的姿态,一边抿着杯沿。舔舐她贴近过的位置,好像这样可以再离她近一点。
清酒的味道是什麽样的,他已经尝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好喜欢。好可爱。好漂亮。好喜欢她。连她喝过的杯子也想再抿一抿。好喜欢她。
她躺在床上。
掌心放着那条酒红色内衣。那是他前两天放回去的。
他立刻变得局促。眼睛却痴痴地看着。
她在做什麽……?
看见她扯着带子,认真地嗅了嗅软垫上的气息。像是在检查。也许是喝过酒的缘故,她的眼睛有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