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午馀爹,馀娘都回来後,我在衆人面前又说一遍。
馀娘大喊着:“不是,为啥啊,大山,你性子沉稳不是这种不靠谱的人啊,这转过年来都开始办酒席了,你说这种话,你把我闺女的脸往哪里搁!”
我应着,“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馀家二叔狠踢了下炕边,“草你娘的,一句对不住就算了吗?这这两个村里的人谁不知道,我馀家大姑娘要嫁给你张见山了,你还让她以後怎麽嫁人!再说了谁知道你动没动手!”
馀花平皱眉喊了一声,“二叔!您可别胡乱说话,我们俩可什麽都没干,清清白白的!”
馀娘也说着:“他二叔,啥事能说啥事不能说你得掂量清楚。”
一片吵闹下,馀家老爷子开了口,“大山,你说退亲总该给个理由,我们馀家的闺女又不是什麽随便的玩意,说让你丢就丢。”
“是我自己这边的问题,是我这边不适合成家,给馀家添麻烦了。”
馀娘和馀家二婶子还说着什麽,我蜷了蜷手指,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实在是对不住你们,彩礼钱我不会收回来的,有什麽其他的要求你们也可以提。”
这下没人说话了,我暗自吐出一口气。
馀宁强左右看了看他爹和他大哥,开了口,“既然这样,你肯定要给我们家补偿的,这样吧,你再送二十块钱过来,这事就算完了。”
馀花平大喊着:“二叔,你这是啥意思,你这不是成土匪了吗!二十块钱!这是抢劫!”
“什麽土匪啊,这是他该给的!”
馀家老爷子敲了敲桌面,“平丫头,这事你少插话,你二叔也是在给你做主,这二十块钱得给,大山你认不认这个理?”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不存在的土,“我认,老爷子我认,不过这事咱立个字据,毕竟二十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免得以後再生什麽事情,这二十块钱我五天後给你们拿过来。”
馀家老爷子幽幽的看了我好一会点头了。
我拿着立好的字据出了门,馀花平跟在我身後,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回去吧,以後找个好人家,别像我这样的。”
馀花平用力的抿着嘴巴,眼泪吧嗒吧嗒的不停的掉下来。
我垂眸转身要走,她往前走了几步又跟了上来。
“是因为妮吗?”
“什麽?”
“因为妮,你才毁了这婚事。”
我皱眉,“跟妮妮没关系。”
她轻笑的摇了摇头,这笑里藏着太多的苦楚,“张见山,我看的出来的,我不蠢。”
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麽。
她又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我的好日子要来了呢,结果。。。。。还是这样。”
我看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大山积压着连成一片片难以攀越过去的山脉,好日子,什麽是好日子?
平平淡淡,不起波澜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格外珍惜的好日子了。
家里的钱剩的不多,上个月刚让妮妮还了药钱,年底粮食收上去的晚,这钱队上说得开春才能发下来,出去借。。。。。。我摇了摇头,借不了。。。。。谁还能再借给他家。
罐子里的钱数了又数,总共十六块三毛,我捧着这钱罐子发了会愣,想着要不然再去医院里卖一次血。
第一次卖血还是爹娘死了一年多那会子,那二百块钱花完了,我挣的也少,眼瞅着钱没了,一个血头找上了门。
血头,卖血的中间人,他知道哪里收血,他带着你去,但得从中间赚钱中间费。
也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我家了,打听的真准。
200毫升血能卖40块钱。
我卖了400毫升,得了八十块钱,只有点头晕耳鸣,其他的也没什麽症状。
想着应该是我身体底子不错。
这次我收拾了一下又去了,去之前还特意吃了两个馍。
不巧的是刚抽完血就碰到了妮妮的医生王大夫。
他皱着眉头看我摁压的手臂,叹了一口气,“你悠着点,这经常的卖血对你身体可不是什麽好事。”
我笑了两声:“没事,这才第二次,我知道分寸的,”
他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又怅然极了。
我敛了笑,没钱啊,我没本事,给不了妮妮最好的。
将二十块钱给了馀家,还剩下一谢,我攥紧,拿出来五块钱,有这五块钱,今年也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可惜,这年最後还是没过安稳。
我总觉得这命就非得跟我和妮妮对着干,在要好起来的时候,趁着你不防备又敲你一闷棍。
妮妮给我盛的那碗蜂蜜水被我脱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给碰到撒了,跟地上的雪水混杂在一起,已然变得浑浊。
碗里还剩了个底,我喝了,尝了尝这甜丝丝的味道。
做贼心虚的划拉了两下,我不知道该庆幸被我碰撒了,还是恐惧,毕竟我知道了,那在我脑海里的白皮子精就是妮妮。
而现在,她看着我,用力的握住我的根子,一副情迷又倔强的样子。
十分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