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傅府的主母身份高贵,是长公主的嫡亲妹妹,封号青禾,她是一个端庄典雅的妇人,行为举止间颇有一番贵气。
而她此时,冲进房间里的动作和神情全然不似那般端庄,反倒是显得有些许的慌张,眼眶里瞬间裹满了泪水:“小芷,你醒了,还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青禾公主只有荀芷蕾这一个孩子,从小到大视同珍宝一般,有些骄纵蛮横,但绝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
只不过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荀芷蕾一有点不如意就要闹得天翻地覆,鬼点子多得数不胜数,心思全然不用在课业上,倒也不是不会,就是不想学。
每一次私塾的先生想要找她麻烦时,她都能够巧妙地通过,可是每一次上课就属她最不认真,终于,私塾的先生无奈找到太傅和青禾公主:“太傅,殿下,下官才疏学浅,实在是难以胜任令爱的老师,若是继续这样教习下去,恐是会耽误令爱成长。”
父亲和母亲总是笑着回应,然後将她领回去之後再说上她几句,这件事也就这麽过去了。
她知道,父亲母亲不会真的责罚她。
荀芷蕾的死对头也挺多,可是这都不妨碍她蛮横不讲道理,她的出身就已经碾压了好多人,只要不犯下什麽大错,没有人能够将她怎麽样。
父亲是衆皇子的教习先生,母亲是青禾公主,姨母是长公主,连带着圣上都是她的亲戚。
这样的出身,就算是有人不满意她那又怎样。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梦里那样凄惨的下场,父亲母亲也并没有替她求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青禾见状担忧地握着她那冰冷的小手,问道:“怎麽了吗?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青禾公主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女儿,可荀芷蕾也不知道是为何,为何他们要任由自己在宫中茍活着,为何不将她接走,是因为对她过于失望了吗?
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荀芷蕾抖了抖身子,将自己的手从青禾的手中抽了出来,笑道:“母亲,我没事。”
“小芷。。。。?”
荀芷蕾擡起头朝着青禾笑道:“母亲,我真的没事,我就是睡得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
青禾忍不住笑出了声,满脸宠溺地擡起手摸了摸荀芷蕾的额头,“母亲已经将推你那人给打发了,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先将身子将养好再说。”
“嗯,好。”
荀芷蕾乖巧地点点头,青禾虽然觉得荀芷蕾不太对劲儿,可也没有多想,想到的只是她可能是因为被推下水生病了难受,所以才有些不对劲。
这般想着,青禾更加心疼起自己的女儿来。
看着青禾走出了房门,荀芷蕾又躺了下去,这一次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脑海里一闪而过,若是梦里那些都是真实的,那麽过几日父亲就会带着她一同到宫中学习,然後她就会遇上阙巍然那小子。
这个表里不一的僞君子,荀芷蕾一想到阙巍然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後槽牙给咬碎。
在外人的眼中,阙巍然这个三皇子不爱说话,端方稳重,言谈举止都颇有帝君风范,可只有荀芷蕾知道,他私底下也不过是一个喜怒无常还爱看小娘子的登徒子。
若不是这样,荀芷蕾怎麽会在他手里吃尽苦头,不,准确的说不是在他手里吃的苦头,而是他知道所有事情却又冷眼旁观,迫使她在别人的手里吃尽了苦头。
为了保全他的帝王之位,所以做出牺牲的便只有她荀芷蕾。
既然老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还将前世的因果悉数抛了出来,那她可不能再重蹈覆辙,白白浪费了这一生。
她得好好想个法子,避免自己进宫和那小人见着面。
这几日里,荀芷蕾食不下咽睡不好觉,整日抱着一个枕头疑神疑鬼,太傅和青禾公主都急坏了,拉着她的手止不住的关怀,荀芷蕾也想同父亲母亲亲近,奈何一想到梦中他们袖手旁观的景象,心里不由得生出芥蒂来。
这个看似很爱她的父母,在利益纠葛面前还是选择了牺牲她,可是她也知道,父母没有办法,那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难道父母真的能与天子抗衡吗,可即便是知道这些,她现在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父母待她是极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到底高门大户的感情不像寻常百姓家,若是为了整个家族牺牲一个人,那这些人都是愿意的。
“小芷,可还是头疼欲裂?可有好些?”青禾公主握着荀芷蕾的手,轻声问。
荀芷蕾小心地回应着,“母亲,女儿无妨的,许是入夏了女儿又恰逢生病,身子有些虚乏罢了。”
青禾一听,瞬间紧张起来,焦急地看着荀芷蕾,“不若我们过两日去城郊游玩一番,避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