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荣九在安学文说完那一切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开始无措起来,他有些恍惚地擡眸看向荀芷蕾。
她呆呆地站在安学文的身前,有些害怕的後退两步,如果眼前的人不叫荣九,那麽他是谁呢,他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荣九曾是弘永国送来的质子,此前大家也都认为他是弘永国的小皇子,没曾想他竟只是敌国宰相的小儿子,送来时他还只有两三岁的模样,被送到一农户家将养着。
後来,弘永国没过多久便攻打了边境要地,最後我国胜了,弘永归降,那时便有人想要打敌国质子的主意,好在圣上宅心仁厚,就让他用现在的名字和身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直到,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天门书院的院长才将他接回书院,让他读书。
荀芷蕾本以为只是他自己不愿同其他学子交流,现在听了安学文所说,他原本应该是敌国质子,虽说自小便生活在京城之中,可敌国的血脉终究是敌国的,要知道当年战火纷飞的时候荀芷蕾差点失去父亲。
所以,他说得对,他的确配不上她,是她太眼拙了。
荣九并没有反驳安学文所说,可见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年若不是因为敌国送来质子求和,圣上也不会想着两国已经交好便放松了警惕,结果敌国趁夜突袭,死伤无数。
他就那样看着荀芷蕾,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是的,他看见了,可是荀芷蕾却有些害怕他了,她默默地垂着头,躲到了安学文的身後。
荣九得到了答案,也就不再看她了,只是默默地走向石桌,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好一会儿,荀芷蕾才缓过神来。
安学文转身握住她的肩膀,担忧地问道:“小阿荀,你没事吧,我方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堂兄。。。。”
她低声喊道,有些委屈。
“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被他欺骗了,我教训过他了没关系的,小阿荀,虽然他人没有那麽坏,可是堂兄能同他做同窗,你却不能同他有任何的牵扯,知道吗?”
安学文当然不能承认荀芷蕾看上了别人,尽管那人确实很优秀,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华,都是这书院之中数一数二的,他愿意同他结交是真的觉得他虽然沦为质子,却没有敌国的那些什麽坏心眼,是个好相与的人。
可是,荀芷蕾不同,她一旦同他有些牵扯,这个事情就会变质的,她不过是受了荣九的挑拨,被他一时给迷惑了。
荀芷蕾有些累了,安学文将她送回马车上,陪着她一道回府,虽然路上也一直在努力逗她,但是荀芷蕾还是高兴不起来,朝中的那些事情她不懂,也不想去懂,但有一点,她不能给家中带去麻烦。
若是同敌国牵扯,万一被敌国做了局,那她的家也会沦为奸细处置的,朝中大臣定然也是虎视眈眈的,尤其是那个左相,他早就巴不得父亲退位了。
梦里的时候,她身为皇後却没有实权,一言一行都被左相掌握着,有一次随口说的话,竟然被传得满城皆是,还都变了味儿,後来左相一步一步地让她喝下那慢性毒药,再将她的女儿塞上阙巍然的床。
就是那一夜,左卿云竟然破天荒的有了子嗣,她便沦为了第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後,前後不过月馀,当真是有些讽刺的,她以为那是爱,没想到是深渊,是泥潭!
後来,她再也没去过天门书院,安安分分的在家里待了好些日子,有一日,红妆突然送进来一个饰品,那是一枚翠玉耳坠,此前荀芷蕾确实不小心掉过一只耳坠,但具体掉在了什麽地方她也不清楚。
现在想来,应当是那日在书院的时候,她问道:“可有什麽话要带给我?”
红妆摇了摇头。
荀芷蕾将耳坠递给红妆,“将这个耳坠扔掉吧,顺道带句话给他,就说,虽然他是敌国质子,但是他的才华和样貌都是真的,性情不坏也是真的,只不过我们之间,已然是不可能的,对了再给他一些银两吧,就说此前是我不对,多有叨扰,日後大家便就桥归桥路归路。”
这件事之後,荀芷蕾好长一段时间都提不起精神来,倒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上荣九了,而是现在她失去了一个很好的目标,接下来还得寻找下一个目标才行。
安学文经常来找她都被她拒之门外了,她压根没心情搭理他,所以安学文直接选择了最朴实的方式,那就是翻墙,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荀芷蕾都快被吓死了。
一打开,看见安学文满头杂草,腿脚还一瘸一拐的,擡起袖子还擦了擦自己的脸蛋,冲着她就是一脸微笑,好生骇人,“小阿荀~”
“你怎麽这副装扮?”
她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安学文,又扭头看了看院子里那棵槐树上还挂着他的一小块衣角,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