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
阿娇早晨没睡够,加之白日累的慌,整个下午都睡得沉呼呼的,直至玄彻理完朝政,将人抱回太微殿都还没醒。
等到戌时,玄彻怕她半夜饿了,才轻声将人唤醒。
阿娇折眉而起,一阵腰酸背痛,轻颤了睫羽,抽去臀下的垫枕,无精打采地喝了一碗莲子百合红豆沙後,倚在榻上两眼空空。
玄彻心知她是被折腾累了,大掌自觉地敷上腰窝打着转地给她揉。
阿娇杏眸微凝,这段孽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烦腻地缩开身子,斜他一眼,“一边去,别来讨我嫌。”
玄彻叹了一口气,“娇娇,你这又是何必呢?”
“朕心里只有你,从前是,以後也是,你觉得朕会舍得放你走吗”,他的手缓缓上移,搂住娇软的表姐,低头往她脸上偷香,勾唇笑道,“再者,你为朕生了皇儿,朕总不能,让自己的妻儿流落在外罢?”
阿娇垂眸不语,心道,早知还有今日,她该带着阿渡南下,蜗居在夜郎,她就不信,还能和他撞上。
玄彻见她神态怏怏,低眉顺眼道,“好了,你既然疲乏了,就继续睡罢,朕不打搅你了。”
说罢,他起身熄灯,殿室旋即暗淡下来,只馀些许月光透过窗缝,青白地照进来。
阿娇揽枕阖眼,心却静不下来,脑子里反复在想该如何脱身,百转千回才迷糊地陷入梦乡。
“娇娇。”
是谁在叫她?扰人清梦,好没风度。阿娇朱唇无意识地翕张几下,双腿夹着被褥,再度放软身子。
谁料,那人又朗声道,“娇娇,醒醒。”
她知道谁了,该死的玄彻,真是的,连觉都不让她睡安稳!
被褥轻擦,只听见,磨动声中夹杂了一道娇滴滴的抱怨,“哎呀,吵死了!”
阿娇睡意尚存,轻撩起眼皮,杏眸还蕴着一汪迷茫的露水,她慢慢坐起身,纤手穿过零乱青丝,轻揉眉眼,“唤我何事?”
玄彻身着朝服,正色道,“刘婆死了。”
“什麽?”
阿娇眼神登时清明,瞳孔紧异,被子旋即从肩上滑落,“怎麽回事?”
玄彻还在朝会时,听见部下来禀,此後便一直神思不属。
他紧锁眉头,凤眸深凝,犹如泥潭中央的漩涡,缓道,“昨日你一提,朕就派了部下去刘家附近守着,那一整日,除却你在广川赎下的那个婢女丶阿渡,以及永宁巷的侍卫,绝无其他生人靠近。”
“然而,有人暗中将毒药掺杂在麦粉里,据婢女说,当吃阿渡想沾水吃,若不是他的大鸟阻拦,恐怕阿渡就。。。”
阿娇听得心猛地漏了一拍,手心微湿,生出绵长的後怕来,“阿渡没事吧,现在如何了?”
“没事”,玄彻忙道,他当时听了亦是背後渗出冷汗,阿渡是娇娇给他生的第一个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光娇娇伤心,他也不会好受。
阿娇如释重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刘婆呢?”
“刘婆误食後,毒性很快发作,七窍流血,抓着婢女交代了一句…”,玄彻背着手,在床边踌躇提步,看得阿娇心焦,“她说了什麽,你快说呀!”
他擡眼,眉目深邃,一字一顿道,“天子生母,另有其人。”
阿娇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瞪圆眼,急拽着他的袖口,“这。。。这是真的吗?”
玄彻手心上翻,覆上柔夷,心不在焉地摩挲她掌中的纹路,微摇头,薄唇淡淡弯起一抹苦笑,“娇娇,朕比你更好奇其中真僞,可是,死无对证,朕也无从知晓。”
阿娇脸上变了又变,怪他,“谁叫你昨日不肯放我出宫。”
杀刘婆之人,心思缜密,下手狠辣,即便阿娇昨日去了恐怕也是无补于事,甚至可能还会遭遇不测。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费尽心思对一个老叟下手呢。
究竟是谁要治她于死地?
她的遗言,又是否可信?
玄彻眉峰轻动,揽下此事的过失,“是朕的不是”,说到底,是他的部下百密一疏,才没能阻止刘婆的丧命。
阿娇屈起膝盖,手肘轻抵在腿骨上,慢慢出了声,“如果,刘婆之言为真,那。。。玄彻,你的生母很有可能就是柔夫人呀!”
移花接木,李代桃僵,阿娇在话本里看过,甚至她自个儿写的第十六本,讲的也是这个故事,“而反之,太後假冒,做你的母亲,为了掩盖陈年的真相,定会将知情者除掉。”
太戏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