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裁考究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形修长,领结一丝不茍地系在喉间,眉眼间透着几分与路父如出一辙的锐利,却又多了几分内敛的锋芒。
路父的致辞在掌声中结束,他微微侧身,将位置让给路子阳。
宴会厅的灯光忽然调亮了几分,将中央高台照得如同舞台。
路子阳向前迈了一步,修长的手指搭在话筒架上。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从容:"感谢各位前辈的关照,路氏在国内的发展,还需要大家多多支持……"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却越过层层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唐栗身上。
几分钟後,致辞的馀音还在大厅回荡,路子阳已经快步穿过人群。
他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利落的声响,黑色礼服的後摆随着动作微微扬起,带起一阵风。
"小栗子,"他停在唐栗面前,呼吸还带着几分急促,"你来了。"
唐栗擡眼看他,银灰色手套搭在香槟杯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她唇角微动:"嗯。"
宁馨适时地清了清嗓子,蛋糕叉在瓷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子阳今天很忙吧?"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
银质叉尖在骨瓷碟上划出一道细白的刮痕,奶油裱花被戳得塌陷下去,露出里面猩红的树莓酱,像一道突然裂开的伤口。
路子阳的目光终于从唐栗身上移开。
"还好。"他声音温和,却透着疏离。
唐栗垂眸看着自己杯中渐暖的香槟,气泡已经所剩无几。
银灰色手套的指尖沾了一点奶油,正缓慢地融化在真丝面料上,留下一小块黏腻的痕迹。
路子阳突然微微倾身,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是个标准的邀舞姿势:"小栗子,我们去跳舞吧?"
唐栗的裙摆随着後退半步的动作泛起涟漪,银线刺绣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我腿受伤了,不方便跳舞。"
"受伤了?"路子阳的手僵在半空,他突然上前一步,皮鞋尖几乎碰到她的裙摆,"怎麽受伤的?"声音压得极低,"是不是宁斯欺负你?"
唐栗擡眸看他,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没有。"
路子阳的指尖猛地扣住唐栗的手腕,银灰色手套下的绷带轮廓在掌心清晰可触。
他的眸光暗涌:"你实话告诉我——"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冰面,"是不是宁斯欺负你?"
唐栗手腕微转,一个巧劲挣脱开来。
裙摆的银线随着动作泛起冷光:"他没有欺负我。"她垂眸抚平手套上的褶皱,"就是我走路不小心摔的。"
"严不严重?"路子阳的领带夹在灯光下折射出十字星芒,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刺入唐栗眼底。
"还好。"唐栗回应。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突然切入。
宁斯的身影如黑塔般笼罩过来,带着冷冽的乌木香气径直站在唐栗身侧。
他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转着左手的黑曜石尾戒,阴影投在唐栗银灰色裙摆上。
宁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冰层下渗出的寒泉:"谢谢路总的关心,但还请路总不要对我太太动手动脚的。"
路子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眸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西装袖口下的肌肉绷紧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那层优雅的僞装。
"呵。"他忽然低笑一声,,"还希望宁总照顾好唐栗。"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每个字却像淬了毒的针,"如果唐栗在你这有什麽闪失——"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阴影笼罩住他半边面容,"我会让你到死也见不到唐栗。"
宁斯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唐栗腰间的银线刺绣,像是在把玩一件珍贵的藏品。
他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笃定:"放心,不会有的。"
水晶灯的光落在他深邃的眉骨上,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眼底那抹危险的暗芒。
黑曜石袖扣随着他擡手的动作泛出冷光,如同蛰伏的兽瞳。
路子阳冷笑,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最好是。"
这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冰。
这时,一个侍从走来:"少爷,老爷找您。"
路子阳头也没回:"知道了。"
唐栗的目光穿过摇曳的香槟杯与人影,落在路子阳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她收回视线,擡眸望向宁斯。
水晶灯的光流淌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明暗交错的线。
"我有点累了,"她轻声说,银灰色手套搭上他的手臂,"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