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不经心地摇头:"我就不回去了,下次吧。"
唐栗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也只是点点头:"行吧。"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唐栗弯腰换鞋时,馀光瞥见客厅落地窗边一点猩红的火光。
她动作顿了顿。
宁斯坐在沙发深处,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烟雾在黑暗中袅袅上升,将他轮廓锋利的侧脸笼得模糊。
茶几上的威士忌酒杯里,琥珀色液体还剩小半,冰球早已化成了水。
唐栗把购物袋放在玄关柜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她没开大灯,只是慢慢走过去,停在沙发背後:"什麽时候回来的?"
宁斯擡手摁灭烟蒂,火星在烟灰缸里挣扎了一下,彻底熄灭:"刚回来。"
"後天我妈生日,"她突然说,"我们一起回去吧。"
宁斯怔了怔。
他转过头正对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眉眼舒展开来:"好。"
……
暴雨被厚重的雕花木门隔绝在外,唐栗挽着宁斯的手臂跨进唐家大厅时,水晶吊灯的光晕像一层薄纱般笼罩下来。
唐父坐在红木沙发的主位,手中的报纸微微下移,露出那双锐利的眼睛。
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装,银白的鬓角一丝不茍,仿佛连皱纹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母则含笑起身,湖蓝色旗袍上的苏绣牡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爸,妈。"唐栗松开宁斯的手臂,声音比平日软了几分。
宁斯适时递上礼盒:"妈,生日快乐。"
唐母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在礼盒上方微微发颤:"回来就好,还拿什麽礼物啊。"
唐父突然重重咳嗽一声,报纸哗啦作响:"阿蓉,孩子们的心意。"
"好,"她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下次回来就别买了。"烛光映在她翡翠镯子上,泛着温润的光,"看到你们我就好了。"
宁斯站在一旁:“嗯。”
"走吧,菜要凉了。"唐母转身时,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晃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唐父已经坐在主位,正在开啓一坛酒。
"少喝点。"唐母的银筷悬在清蒸鲥鱼上方,翡翠镯子磕在骨瓷盘沿,发出细碎的脆响。
她没看丈夫,目光落在宁斯正给唐栗布菜的筷尖——那块挑净刺的鱼腹肉颤巍巍堆在碗里,油脂渐渐凝成半透明的膜。
唐父却笑了:"今天开心。"
他又突然转头:"你们打算什麽时候要个孩子?"
唐父的话像一颗石子突然投入平静的湖面。
餐桌上原本流动的对话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
唐栗的筷子停在半空,一块糖醋排骨从筷尖滑落,"啪"地一声掉进酱汁里,溅起几滴暗红色的油星。
她感到宁斯的膝盖在桌下猛地撞上她的,又迅速移开。
"爸,"她放下筷子,瓷勺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