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往後仰了仰,後背陷进沙发柔软的靠垫里。
她伸手去挡,腕间的细链滑下来叮当作响:"别闹。。。"
话音未落,宁馨突然手腕一转,那勺奶油直接抹在了她虎口处。
冰凉的触感激得她轻吸了口气。
"哎呀,手滑。"宁馨毫无诚意地道歉,自己却先笑倒在沙发扶手上,耳坠的流苏扫过唐栗裸露的肩膀。
二楼走廊的光线比大厅暗了几分,壁灯在深色胡桃木地板上投下琥珀色的光晕。
宁斯松了松领带,目光穿过三三两两交谈的人群,一眼就锁定了露台边的路子阳——他正倚着雕花栏杆,指尖夹着的雪茄在夜色中明灭。
宁斯走过去时,皮鞋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影子投在对方酒杯上,路子阳才恍然回头,金丝眼镜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宁总。"他直起身,雪茄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你终于来了。"
"听说你找我有事?"宁斯单刀直入,手指搭在露台的铁艺栏杆上。
路子阳晃了晃手中的水晶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划出一道粘稠的弧线。
他向前半步,将酒杯递到宁斯面前,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
"一起喝一杯?"他嘴角噙着笑,镜片後的眼睛却带着试探。
宁斯垂眸扫了一眼酒杯,没有伸手。
他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指都没动一下,只是肩膀微微後仰,与那杯酒拉开一段微妙的距离。
路子阳轻笑一声,故意将酒杯又往前送了送:"你放心,没毒。"
杯底残留的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空气凝固了两秒。
宁斯终于擡眼,目光像刀锋般从路子阳脸上刮过。
他依旧没接那杯酒,只是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旁边的茶几。
路子阳忽然轻笑一声,转身往真皮沙发上一坐,右腿懒散地搭上左膝,锃亮的皮鞋尖在空中轻点两下。
"别站着,多累啊。"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反光。
宁斯目光在那片反光上停留了一瞬,突然迈步向前。
他落座时西装裤腿绷出凌厉的折痕,与路子阳懒散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鎏金茶几,上面那杯被冷落的威士忌好像还在冒着寒气。
"这就对了。"路子阳倾身向前,手肘撑在膝盖上。
夜色如墨,露台外是整座城市闪烁的灯火。
两人沉默地作在栏杆前,夜风卷着微凉的空气拂过他们的衣领。
路子阳指尖的雪茄已经燃了大半,烟灰在风中簌簌飘落。
他忽然低笑一声,烟雾从唇边溢出:"我和唐栗也算是从小认识了。"
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宁斯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夜色里,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如果你是想和我聊唐栗的事,那我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
路子阳不紧不慢地弹了弹烟灰:"你听我说完。"他侧过头,镜片後的眼睛映着城市的霓虹,"她六岁那年,为了捡一只掉进喷泉的蝴蝶发卡,差点把自己淹死。"
宁斯搭在沙发上的手指蓦地收紧。
路子阳的嗓音忽然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当时我看到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他的瞳孔微微扩散,仿佛又看见那个湿淋淋的夏日午後,"喷泉的水花溅得老高,她整个人都沉在水里,就剩几缕头发还漂在水面上。"
宁斯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夜风掀起他西装的後摆。
"我跳进去抱她上来时,"路子阳突然擡手比划了个环抱的姿势,"她冷得发抖,嘴唇都紫了,可手死活不肯松开。"
路子阳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镜片後的眼睛紧盯着宁斯:"你知道当时她说了什麽吗?"
夜风骤停,露台上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宁斯缓缓擡眸,眼底结着一层冰:"什麽?"
"她说——"路子阳故意拖长尾音,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她喜欢我,以後要嫁给我,做我老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满意地看到宁斯瞳孔骤然紧缩。
宁斯的手猛地攥紧,真皮沙发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远处霓虹映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将那道凌厉的弧度镀上一层血色。
"六岁孩子的玩笑话。"他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像在碾碎什麽,"路总记性倒好。"
路子阳突然笑出声来,镜片後的眼睛弯成两道弧线:"宁总这是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