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斯垂眸看她,目光在她微蹙的眉间停留片刻。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这个单字落地有声,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她裸露的肩头,乌木香气混着一丝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唐栗没有拒绝,只是将手轻轻放进他伸来的臂弯。
夜色如墨,车灯在黑夜中划出两道昏黄的光痕。
宁斯打开後座车门时,皮革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响。
他取出一个米色纸袋,牛皮纸在指尖下沙沙作响。
"我帮你换上。"他单膝点地,昂贵的西装裤管碾过潮湿的地面。
那双平底鞋从纸袋里滑出来,柔软的羊皮材质在路灯下泛着哑光。
唐栗站在原地,她看着宁斯的手握住自己的脚踝,银灰色礼服裙摆被夜风掀起一角——
高跟鞋的系带被解开时,发出细微的绷弹声。
她苍白的脚背从细跟中解脱出来,脚踝处还留着被高跟鞋磨出的伤口,在月光下泛着紫。
宁斯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手掌虚悬在她新换的平底鞋上方:"这样舒服一点了吗?"
唐栗的视线落在自己脚尖。
羊皮鞋面上有一道浅浅的折痕,是刚才他指尖用力过度留下的。
许久,她点了点头,银线刺绣的裙摆随着动作擦过他的膝盖:"谢谢。"
这个词语像块冰,卡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夜色如绸缎般包裹着行驶中的车辆,唐栗靠在真皮座椅上,半开的车窗漏进一缕缕微凉的晚风。
她的发丝在气流中轻轻浮动,有几缕挣脱了发髻的束缚,在苍白的脸颊旁摇曳,如同黑色的水草在月光中舒展。
宁斯不动声色地调高了空调温度,仪表盘的蓝光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流淌。
他馀光瞥见她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像被风吹乱的蝶翼,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车速渐渐放缓,拐弯时也刻意放柔了弧度。
引擎熄灭的瞬间,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宁斯解开安全带,皮革弹回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他侧身凝视唐栗许久——她歪着头靠在座椅上,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唇间呼出的白雾在车窗上凝成模糊的圆。
他伸手拨开她额前一缕碎发,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肌肤时悬停。
最终只是轻轻托住她的後颈与膝弯,将她整个人从车厢里抱出。
唐栗的银灰色裙摆垂落下来,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像一片疲惫的月光。
宁斯用肩膀顶开别墅大门,月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宁斯俯身将她放在羽绒被上时,床垫发出细微的凹陷声。
他小心翼翼地抽离手臂,生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就在他即将直起身的瞬间——
唐栗的手指突然蜷缩,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衬衫前襟:"不要走……"
丝绸面料在她指间皱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摩挲声。
宁斯僵在原地。
月光穿过纱帘,将这一幕照得纤毫毕现——她泛白的指节与他胸前的褶皱,像一场无声的角力。
他的领带垂下来,末端轻轻扫过她的锁骨。
唐栗在梦中蹙眉,手指却攥得更紧,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浮木。
宁斯不得不单膝跪在床沿,这个姿势让他昂贵的西装裤在真丝床单上压出深痕。
"好…我不走……"他低声唤道,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突然,宁斯俯下身子。
在唇瓣相触的前一秒,他偏头将吻落在她耳畔。
这个错位的接触让他的鼻尖陷进她鬓角的碎发里,呼吸间全是她发间残存的晚香玉气息。
宁斯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在唐栗的身上,如同一道温柔的枷锁。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