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端着空药碗退下时,我摸了摸袖中那枚温热的玉牌。
牌面“棠”字是用林修远的血沁出来的——三日前他跪在相府正厅,用匕划开掌心,说要“以血为契”时,我便命暗卫换了块同模的玉牌。
原主留给他的旧玉牌早被我锁进暗格,此刻他攥着的,不过是块浸了朱砂的普通羊脂玉。
“去前院。”我对候在廊下的阿九道,“让张管事把西园残榭的门锁换了,再挑几个手脚干净的粗使婆子,往香案上摆三盏长明灯。”
阿九垂眸应了,又抬眼道:“老周那端,属下已安排妥当。他在林府门房当差的远房侄子,今早被林府厨娘撞见,蹲在井边嚼舌根。”
我勾了勾唇。
老周胆小,最怕惹事,可他儿子在林府当马夫,上个月被墨痕打断了腿——我不过让阿九往老周家瓦罐里塞了两锭银子,再提提他儿子的药钱,他自然会把“墨痕嘀咕少爷割腕渗香灰”的话,“无意”漏给相府门房。
黄昏时,相府上下都传开了:大小姐被林小公子逼得心神不宁,要在西园闭关三日,每日焚《往生咒》经文净心魔。
我站在镜前,任春桃给我系素纱腰带,看镜中自己眉峰冷得像刀:“你说,林修远听了这消息,会怎么做?”
春桃手一抖,银簪差点戳到我鬓角:“小姐是说……他会来?”
“他若不来,倒奇了。”我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他的执念早成了毒瘤,我越说要走,他越要抓。”指尖抚过案头那本翻旧的《往生咒》,书页间夹着半片焦黑的画纸——是昨夜从老周衣摆上掉下来的残页。
画中女子眼角泪痣比我浓三分,却生着和我一样的梨涡。
那是林修远的母亲。
我让人查过林府旧账,十年前林夫人难产,血崩前攥着块绣“棠”字的帕子喊:“阿远呢?阿远怎么不来见我?”那时林修远才七岁,被王氏(原主继母)安排的仆妇锁在柴房,说“产房血光克子”。
等他撞开门,母亲早断了气,帕子上的“棠”字被血浸透,倒像朵开败的红梅。
所以他把“棠”字刻进骨血。
原主名里有“棠”,便成了他的执念替身——这是系统用“逻辑推理”天赋,从林府老仆的只言片语里拼出来的真相。
子时三刻,西园残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披素纱立在香案前,背对着月光,听着身后风声里的动静。
香灰在炉中簌簌落,混着“醒魂露”的清苦和“血引粉”的甜腥——这两种药粉是我让药铺老钱头配的,醒魂露能放大情绪,血引粉遇热则燃。
“清棠……”
极低的一声唤,像片被风吹碎的叶子。
我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没回头。
窸窣的脚步声近了,又顿住。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月白锦袍皱得像团破布,冠歪在鬓边,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昨夜他割腕后,根本没让大夫好好包扎。
“我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别走……”
我缓缓转身。
月光从他背后泼过来,照得他眼尾的红血丝像裂开的蛛网。
他跪在十步外,膝盖压着满地残荷,双手虚虚伸着,仿佛要捧住我的影子。
“你说我别走?”我盯着他颤抖的指尖,“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临终时,也这样求过谁?”
他猛然一颤,瞳孔瞬间失焦。
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条被按进水里的鱼。
“她攥着玉佩,喊着‘棠’,可你呢?”我往前踏了半步,素纱被风掀起,扫过他沾血的手背,“你在哪里?缩在柴房哭,还是怕被人现,连尸都没敢看一眼?”
“住口!”他突然嘶吼,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血珠顺着额角滚进衣领,在素白的衣襟上洇出朵红梅。
我望着那抹红,系统在识海低鸣:【话术反击·心锚】触成功,目标情绪波动+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