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镇元子的犹豫与人参果根系的危机
黄泉桥头的孤灯仍在远处明灭,天蓬却已不在原地。他掌中钉耙微震,缝隙里封存的气息正彼此拉扯——银光躁动,指向幽冥深处;金纹沉缓,如脉搏般搏动,却在某一瞬偏移了频率,牵出第三股隐线,悄然向东南而去。
那方向,是万寿山。
他腾身而起,风卷残云,身形化作一道低掠的影。途中未停,神识顺星纹渗入地脉,反复校验那股波动。三处节点:无间狱底、灵山外围、万寿山根。前两者尚在预料之中,唯有这第三处,来得蹊跷。人参果根系扎根九幽,本为天地因果之外的清净之物,何以与蛛网金纹同频?除非……它早已被接入那张网。
他想起镇元子曾言,因果枝养于袖中十二万年,不沾尘世因果。可他从未说过,此枝是否与人参果主根相连。
若连,则五庄观已是局中之地。
若断,则为何此刻地脉共振如此清晰?
天蓬敛息落地时,已至万寿山外。云层压顶,山门冷清。往日香火缭绕的五庄观,今日殿门半开,檐下铜铃不动,连守门童子也不见踪影。唯有镇元子独坐石阶,手中玉瓶斜倾,一截枯枝插于其内,叶片泛黄,边缘卷曲,竟有几片飘落。
落叶未如往常消弭因果,反而触地成纹,暗金细线蜿蜒铺展,形如蛛网,缓缓蔓延。
天蓬隐于云后,天罡变化施展开来,化作一缕尘风,无声渗入地表。他顺着根系脉络向下探去,越深,越觉异样。主根仍在搏动,青光微闪,似有生机流转。可那些侧脉,却已被一层极薄的金砂覆裹,如锈蚀铁链缠绕树根,寸寸侵蚀。更诡异的是,这些金砂并非静止,而是随脉络跳动,将地脉中的气运抽离,反向输送至某处未知节点。
他指尖轻触一根染金的侧脉,星纹微动,逆流追溯。片刻后,眉头骤锁。
频率一致。
与罗汉颈间金纹,完全相同。
这不是自然衰败,也不是天灾所致。这是人为设阵——佛门借人参果吸收天地气运的特性,将其变成一座隐秘的供能枢纽,以金砂为引,以根系为导,将三界地脉之力悄然导入伪律体系。而镇元子袖中玉瓶落叶成网,分明是已察觉异常,却未清除,亦未示警。
他悄然退出地表,身形凝实,立于山腰林影之间。
镇元子仍坐在原地,未动,也未抬头。仿佛不知有人到来。
“你看到了。”镇元子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却不意外。
天蓬缓步上前,钉耙拄地,星纹悄然锁住四周地脉波动。“你早就知道根系被侵。”
“我知道。”镇元子点头,手指轻抚玉瓶,最后一片因果叶缓缓飘落,“我也试过清除。”
“结果呢?”
“每一次剥离金纹,主根便剧烈震颤,地脉暴动,两界山阵基险些崩裂。”他闭目,“上一次,南赡部洲裂开三道深渊,七百凡人坠入地心。”
天蓬冷笑:“所以你就任其蔓延?等它把整座五庄观都变成佛门祭坛?”
“我不是不战。”镇元子睁开眼,目光清明,却带着疲惫,“我是不敢战。”
“怕毁了根系?”
“怕毁了重置之机。”他缓缓道,“地书最后一页写着——‘当人参果花开,三界重归鸿蒙’。可若花未开,果先腐,根系崩塌,鸿蒙未启,混沌先至……那才是万劫不复。”
天蓬沉默。
他知道镇元子所惧非虚。人参果根系不仅是五庄观的命脉,更是三界少数未被篡改的原始因果锚点。一旦彻底断裂,地脉失衡,时空错乱,别说重置三界,就连现有的秩序都会瞬间瓦解。
可若放任不管,佛门借根系反哺伪律,迟早会完成对众生心神的全面覆盖。到那时,三界虽存,已无自由意志,只剩一具具行走的信仰傀儡。
“你既知危险,为何不早告知?”天蓬声音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