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包裹了狼犺,润泽涸地。
一夜春风始于此,道尽浮生荒唐梦。
待彼此尽纾,方才了事。
至夜,已近四更。
楚常欢被梁誉抱进浴桶洗了个澡,躺回床上时已无力睁眼。
如此放纵一回,肚子却格外平静,可他已顾不上细思,沉沉睡了过去。
这夜过後,梁誉的脸色似乎比从前温和了,就连面对顾明鹤那群旧部时都精气了不少。
蒙梁氏一门之虎威,他来兰州後,边境并无任何异动,夏人莫敢举兵,暂得安宁。
此前派往滇中的暗卫们目下应该踏入了京西南路,倘若行程顺利,只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将九黎的巫祝请来兰州,解除楚常欢被刻意抹掉的记忆,查探顾明鹤当年究竟对他做了些什麽。
——以及,瓜熟蒂落时,如何分娩腹中的孩子。
傍晚,梁誉自军营回府,刚下了马,就见梁安疾步行来,揖礼後自襟内取出一封密函交与他,道是京中的来信。
这封密函上并未署名,但用的却是紫泥封印。
朝中能用紫泥的人并不多,除圣上之外,便只有中书令及丞相了。
梁誉拾级而上,绕过回廊前往书房,拆开密函纸页一瞧,正是丞相寇淮的字迹。
阅毕,梁誉皱紧了眉,梁安问道:“王爷,可是寇相来信?”
梁誉点了点头,道:“李幼之何在?”
“李大人在厢房。”
“传他过来。”
少顷,李幼之行至书房,揖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梁誉将密函递与他,李幼之展开一瞧,旋即问道:“王爷与寇相为何要查平夏城之事?”
梁誉道:“顾明鹤命丧红谷关,致邺军兵败,此事恐与朝中某些人脱不了干系,若能顺藤摸瓜发擿奸伏,也算有功于社稷。更何况……顾明鹤尚在人间,若兵败一事他也参与其中,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李幼之笑道:“将他碎尸万段便能解了王妃身上的同心草,倒也不失为一箭双雕的良策。”
梁誉睨了他一眼,道:“信中内容你已阅览,不日寇樾将秘密前往平夏城调查此事,如今平夏守将是高芚,此人有些棘手,不太好应付,届时便由你助寇樾一臂之力。”
李幼之揶揄:“若连一个武夫都搞不定,寇大公子又有何能耐入职枢密院?我不去。”
梁誉面色一沉:“这是我的命令!”
李幼之摆摆手,不甘不愿地道:“下官领命便是。”
*
戌时五刻,球球不知从何处叼来一只鸡,正在院里追捕嬉闹。
姜芜听见寝室里的动静,耳廓不由泛红,忙左右提起狐狸丶右手去抓鸡,疾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屋内,一条纤白的腿蹬出帐幔,无力地悬在床沿,很快被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捞回至帐中。
梁誉捂住楚常欢的嘴,伏耳告诫道:“姜芜就在院里,你小声些。”
楚常欢自然也听见了鸡飞狐跳的动静,饶是正得爽利,也不敢再造次。
他越是胆怯,便越是回缩。
梁誉呼吸一凛,沉声道:“别咬。”
楚常欢眼眶微红,委屈至极。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正得梁誉欢心,遂展了腰,款款而动。
院里终复平静,只剩一轮圆月照彻黑夜。
温存过後,疲累卷袭,梁誉替他洗沐时,刻意用掌心探了探他的小腹,此处依旧泛着些微的寒意,与整个身子的温度格格不入。
待洗毕,方拥他入睡。
後半夜时,楚常欢醒了过来,在他身侧辗转。彼时天光未明,梁誉亦未掌灯,将他搂入怀中,问道:“为何醒这麽早?”
楚常欢沉吟几息才开口:“做梦了。”很快又道,“睡罢,我又乏了。”
梁誉不疑有他,合眼复眠。晨间醒来时,见楚常欢蜷弓着身子,双手捂紧腹部,面色微有些苍白,心下一骇,问道:“常欢,你怎麽了?”
楚常欢摇头:“……无碍。”
嗓音已虚弱到了极致。
梁誉当即起床更衣,拉开房门厉声喝道:“梁安——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