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党的一位御史立刻出列,高声反驳:“三殿下此言差矣!江南水系安稳已有数十年,何来隐患?殿下莫不是看了几本杂书,便在此危言耸听,动摇国本?”
“治水乃国之大事,岂容凭空臆测!”
三皇子面对诘难,神色不变。
他展开手中奏疏,声调陡然拔高。
“本王并非臆测!”
“奏疏中详细推演了‘庚寅年’大周期,结合今春雨水异常,得出结论——今岁江南大涝,十之有九!尤其是清河口一带,堤坝年久失修,一旦上游洪峰抵达,决堤之险,就在眼前!”
他言之凿凿,数据详实,让方才还叫嚣的御史一时语塞。
太子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种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心生烦躁。
龙椅上,皇帝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继续说。”
“是!”
三皇子将奏疏呈上,继续道:“堵不如疏,防患于未然。儿臣以为,与其坐等大水滔天,百姓流离,再耗费巨万银两赈灾,不如现在就未雨绸缪!”
“儿臣有一策,名为‘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皇帝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透出浓厚的探究。
“正是!朝廷可立刻拨付专款,赶在汛期之前,加固清河口堤坝。这笔款项,不直接给灾民,而是用以雇佣当地百姓,让他们通过修筑堤坝的劳动,换取工钱与口粮!”
“如此,有三大利好!”
“其一,河堤加固,水患可解!”
“其二,百姓有工可做,有钱可拿,能自行度过灾年,可免流民四起,动摇国本!”
“其三,官银流入市井,盘活地方经济,乃藏富于民的长久之计!”
他话音落下,整个金銮殿,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个闻所未闻,却又石破天惊的构想,震得心神嗡鸣。
将赈灾与工程如此巧妙地结合,既解近忧,又谋长远。
这是何等经天纬地之才!
太子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手下一名官员还想做最后挣扎,尖声道:“此法闻所未闻!万一失败,虚耗国帑,谁来担责!”
三皇子出一声冷笑,从奏疏中抽出那张梯形堤坝的结构图。
“此乃新式堤坝图,以犬齿交错法砌成,分层夯土,其坚固远胜旧法十倍!工部若有不信,可当场验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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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几位老大人凑过去一看,只一眼,便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图纸的眼神,宛如在看神迹。
这一下,再无人敢言。
“好!好一个以工代赈!”
龙椅上,皇帝猛地一拍扶手,竟站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这个一向被他视为“仁厚有余,魄力不足”的儿子,目光中燃起了许久未见的炽热与欣赏。
“传朕旨意!”
“命三皇子为‘江南水利督造钦差’,全权负责此事!户部即刻拨付专款五十万两,工部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三日后,启程!”
圣旨一下,三皇子党羽无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太子一派,则个个面如死灰。
全权负责!专款拨付!
这意味着,三皇子第一次,从皇帝手中,拿到了一份足以与东宫分庭抗礼的,沉甸甸的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