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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不一刻，赵氏端着一个簸箩过来，里面垫了不少破布片旧棉絮。祝微明把猫轻轻放在簸箩里，猫的目光一直依恋地望着他，不肯稍微挪开。

祝微明心软得快化了，把簸箩放在老川身边暖和点的地方，用手不停抚摸猫，安抚着它，不让它害怕。又对母亲说：“娘，找个小碗弄点温水，泡点火烧喂喂它，估计是饿了。”

直到喂了半个肉火烧，喝了不少水，这只猫舔着嘴，伸了个懒腰，嘴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登着，像是困极了想睡觉。

祝微明也没有太多工夫耽误在逗猫身上，就招呼着衆人出来，不要打扰这只猫睡觉。

一时间，只有老川守着竈火烤火，那只猫不一会就发出有规律的呼噜声。赵氏蹲在门口捡豆子，和老川有一搭没一搭轻声说话。

小宝也凑在门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那只已经睡着的猫。冬日的黄昏，日头已经西斜，发出一点不足以温暖整个严冬的橙黄色光晕，绒绒的，边缘甚至有丝丝毛须，像一颗磕在碗里的鸡蛋一样。但仍旧让岁月浸染了一层温馨的暖色。

柳承井竖完牌子走进来，又凑到大厨房窗口，也不说话，舔着嘴唇直直地盯着董拙，後者正从锅上端下来两笼屉糕点。董拙从来不是一个一心可以二用的人，专心至致地忙自己的活，根本顾不上擡头，更没看到柳承井那馋样。

祝微明叹口气，看着他这唯一徒弟，现在被骂多了，倒是不偷了，但是每一笼出来的糕点，他总得吃几块，肚皮似乎永远塞不满一样。

祝微明又塞给他一个盘子，盘子里是刚做好的雪里卧边角，告诉他：“和小宝一块吃。”

柳承井回头左右张望，看到小宝正在小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张望狸猫，根本没看这边，他三口两口就把三块雪里卧全塞进嘴里。

一回头，对上他师父责备的目光。柳承井心虚地从自己嘴里抠出一块还没来得及咀嚼的糕点，想放回到盘子里。

祝微明看得直皱眉，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吧，别恶心人了。柳承井快乐地把那块糕点重新塞回嘴里，迈步准备再去给何掌柜家打张桌子。

一边刚忙完的董拙，拿起肩膀上搭的毛巾，擦汗的工夫，把这情景全看在眼里。这位小东家，是个好人！小东家说给他打听董家流放的地方，就一定能帮他。

老川觉得自己也就打了个盹的工夫，货已经全部卸完了，他的身上烤得热乎乎的，临出小厨房，赵氏又递给他一碗刚煮开的紫苏水，让他趁热喝。

老川慢慢吸溜着把满满一碗紫苏水喝光，发现自己鼻子也透气了，身上也暖和过来了，额头似乎还微微出了一层汗，自从吃了那匙麻黄杏仁膏，再没咳嗽过一声。

老川把空碗递给赵氏，一再谢过。又专程走到大厨房窗口，冲着里边的祝微明道：“祝老爷，您这药喝一遍就药到病除了，这是神药呐，祝老爷仁厚，合该发大财！老川谢谢您，这就走了！咱们回见！”

祝微明微笑着摆摆手没说话，示意老川戴上帽子，别再着了风。

这一晚订单一大堆，白至正丶月桂君和舒歌仨几乎就没有在家里休息的空，一单接着一单往外送。祝微明和董拙又要准备明天送到宴宾楼的货，又要做一些糕点和药膏，拿到法华寺赶斗战胜佛日卖，忙得不可开交。

这个季节得风寒的人格外多，祝微明瞅准时机，熬制了一些杏仁膏，小柴胡饮子，还蜜制了些小青龙丸剂。一个是防着家里的人感冒了，能有现成的药吃，另一个拿到法华寺前做个宣传也好。

这些药都不是名贵的药材，都是前几天白至正和月桂君在野外挖来的灵药，祝微明因陋就简，针对它们的药性，做了几个单方或者复方药膏和药丸，他对灵药制成的丸剂丶膏体和饮子的疗效有十足的信心。

交子夜的时候，刚忙完厨房一摊子事务的祝微明，才得空回屋睡觉。这一晚忙得太晚，也没工夫再练功，明天还得早起。

他发现自己最近的体力一天比一天好，尽管一天忙碌八九个时辰，身体的疲累感却逐日在减轻，而且他的脚程好了很多，下午跟白至正去法华寺的时候，居然不用他刻意放慢脚步，自己也能跟得上，这似乎是妖性体质复舒的一个征兆。

他听到几声猫叫声，祝微明到小厨房竈旁去看了看。却看到那只狸猫已经在簸箩里，生下一只三四寸长的小狸猫。

小家夥和它妈妈长得花纹很相似，全身胖乎乎的，紧紧闭着眼睛，耳朵贴在小脑袋上，颤巍巍地蛄蛹着寻找奶喝。

此刻小厨房的竈火已经熄灭，只有柴灰还稍有馀温，不消两刻钟，这里就会冷下来，若是不移到一个保暖的地方，刚出生的小猫等不到天亮就冻死了。

家里除了秦先生的屋里还亮着灯，其他人都进入梦乡。祝微明只好连簸箩端起来，走到自己屋里，把簸箩放在炕头上，在竈塘里再加上两根柴，然後又去厨房，用一个陶罐，灌了大半罐热水抱到自己屋里。

把陶罐用一块布巾包好，试着不太烫，才放进簸箩里，靠在小奶猫那边。猫妈妈已经把小猫添得干干净净，祝微明打着哈欠，自言自语道：“你这生一个隔了这麽长时间，还不生第二个？不会要熬我一宿吧？”

母猫：“喵！”

祝微明又从盛衣服的箱子里，翻出自己来京城路上穿过的一件小了的棉袄，给大小猫一块盖在身上。

因为担心自己睡着了，没人给猫窝的陶罐换水，怕把小奶猫冻死，祝微明不敢睡，干脆盘腿坐下开始打坐练功，期间居然没听到一声小奶猫的叫声。

这一练就是两个时辰，练过七个周天，他睁开眼，揭起棉袄看了看，大小猫都在睡觉，肚皮轻轻颤动，睡得很踏实，大猫肚子好像扁下去了，难道这一胎只生一只？

祝微明觉得好笑，看起来肚子不小，却只生一个崽，比人还吝啬。他起身又去给陶罐换了热水。

到天快亮的时候，气流越运行越通畅，速度也越来越快，祝微明开始张开嘴喘气，他学得浑身有热流涌动，身体几乎盛不下这些热量，百会xue那里有茶杯口那麽大一块痒痒得，有什麽东西要冲出来，又有什麽东西要涌进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