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悔连眼皮都没擡,指间却已悄然翻起数道黑线。
“再往前半步。”他声音冷冽,“你知道後果。”
“不悔,你这话真叫我……”
话没说完,江向阳已经箭步上前,一把攥住林彦伸出来的手腕,将人硬生生隔开半米。
“社交距离,没人教你吗?”
他冷着脸,将时不悔完全挡在身後,居高临下睨着面前男人,眼神沉了下来。
“……伤心啊。”林彦揉了揉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补完後半句。
江向阳侧眸,“我跟你进去。”
“好。”
时不悔心头一动,刚想伸手,可又怕人再次躲开,他指节攥得发白,而脸上,却还是那副柔和模样。
云飞卿适时咳了一声,打起圆场:“事不宜迟,那咱们都收拾收拾,各就各位吧。”
他擡手,唤了唤云枢。
“十人同枢儿在此守住洞口人,其馀人,随我前往归墟柩!”
“是!”
衆人领命散去。
甬道狭窄,刚进洞时两人几乎贴着岩壁侧身而行。
江向阳在前,时不悔紧随其後,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交错可闻。
一路无话。
衣服摩擦岩壁时发出的窸窣声,在甬道里回响着。
时不悔微微垂眸,前方那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烟草味,不断在他鼻尖萦绕。江向阳却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不远不近。
走出大约三百米,面前道路变得开阔许多,而冲天的土腥气也随之袭来。
江向阳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到鼻子下方,“到了?”
时不悔轻“嗯”了声:“美人骨在身上吗?”
“在。”他迅速从包里摸出东西,递过去,“需要我做什麽?”
时不悔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只低着头,追魂针在他手中飞速转动。
“坎五丶离七。”他沉声报出两个方位,“用美人骨,在这两处墙上各刻一道‘敕’字。”
江向阳愣了一下,时不悔随即擡起头,“正北,十二点钟方向;正南,六点钟方向。”
江向阳毫不犹豫转身,立即按指示行动,刻完最後一笔,就听时不悔声音再次响起:
“东南,四点方向;西北,十点方向。”
“捺”笔刚落下,
“东侧,三点方向。”
“西侧,九点方向。”
“西南……”
足足报了十二组坐标,正当江向阳刻完最後一处,霎时间,黑气猛然从洞底深处喷涌而出。
时不悔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到岩石後,忽然,一道狰狞的嘶吼声,自黑气中逐渐传来。
江向阳眉心一跳,他听过,听过这个声音!
是那日酆都小区爆炸,上空不停盘旋的声音……
伽罗摩!
二人对视一眼,时不悔已将指间黑线抖出,江向阳也快速摸出云枢给他的那两道符,紧紧握在手中。
“吼——”
伽罗摩咆哮着,飞石不断在狭璧间撞动,时不悔快声交代:“我去斩它阴脉!你留在这里躲好!”
“老……”
江向阳话音未落,他便已经冲了出去。
伽罗摩宛如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岩壁间乱撞着,先前刻那几道“敕”字似乎将它激怒了,只见那东西掀起硕大的爪子,狠狠拍向石壁。
一下丶一下的,不停往字上砸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时不悔阖起眼,双手翻印,清冷咒言在洞xue中骤然荡开。
随他周身幽光越来越盛,江向阳耳畔猛地灌入万鬼泣诉,它们嚎叫着丶哭喊着,争先恐後想要从声音里窜出,尖啸刺得几乎要将所有东西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