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城,东门。
夕阳余晖下,一支商队缓缓入城。在嘈杂的人流与车马喧嚣中,一个身影并不显眼。
他身着一袭洗得泛白的凡俗锦衣,脚下的布鞋早已辨不出原色,沾满了不知几千里的尘泥。背上的行囊简单干瘪,透着一股子风尘仆仆的倦意。
陈元夕。
他驻足抬头,目光扫过那块历经风雨的“燕尾城”牌匾,眼底波澜不惊。
那张曾经俊朗逼人的面孔上,昔日属于天才的清高与孤傲,早已被十年的市井风霜打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未惊动旁人,如一片落叶般穿过喧闹的前堂,径直走向陈家大宅最深处的幽静之地——祠堂。
“元夕?”
一声苍老而充满惊愕的呼唤,在身后突兀响起。
陈元夕脚步微顿,缓缓回身。
月亮门外,陈立言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你……”陈立言嘴唇颤抖,神识近乎粗暴地扫过陈元夕的周身,试图找出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没有。
那里空空如也,如同一口枯井,一潭死水。
面对长辈的惊疑,陈元夕没有只言片语的辩解。
他只是默默解下背后的行囊,从中取出一本厚重得有些夸张、边角早已磨损起毛的账簿。
双手奉上,姿态谦卑。
陈立言下意识接过,手心一沉。
他疑惑地翻开,预想中的修行感悟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一列列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以及用朱砂重重标记的“入”与“出”。
当陈立言翻至末页,目光触及那个汇总的“总利”数字时——
这位筑基修士那双稳如磐石的手,竟剧烈地颤抖起来,险些抓不住这本凡俗账册。
“这……这……”陈立言猛地抬头,骇然失声。
陈元夕却未看他,只是平静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后,他转身,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祠堂重门。
“吱嘎——”
沉闷的枢轴声响起,陈年檀香扑面而来。
陈元夕抬眼,视线穿过缭绕的烟气,落在那尊供奉于最高处的牌位上。
——“仙祖陈平安之位”。
他缓步上前,撩起那身满是尘霜的锦袍,在牌位前的蒲团上,双膝跪地。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