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李相夷,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无比。
“你穿红色很好看,风华绝代,气势非凡。但我穿的话……就有点……嗯……”
“撑不起来,也不太符合我的性子。有没有……素净一点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
李相夷的红衣,是少年意气,是锋芒毕露,是天下第一的傲然与灼热。
而他性子偏静,气质温和,确实驾驭不了那样浓烈张扬的色彩。
李相夷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见他眼神恳切,不似作伪,脸上的不悦才稍稍散去。
他沉默地转回身,在衣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取出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袍。
这身衣服清雅至极。
是用上好的云锦,虽颜色淡雅,但衣襟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简单的流云纹样。
且少了几分红衣的夺目,多了几分清逸出尘。
“给。”李相夷将衣服递过去,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但耳根那抹刚刚褪下去一些的红晕,似乎又悄悄爬了上来。
大概是想起昨夜同榻而眠的尴尬,以及今早醒来那令人窘迫的场景。
“多谢。”成毅接过衣服,触手柔软丝滑。他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更换。
李相夷则站在原地,听着屏风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夜……
似乎是自己先抱过去的?还抱得很紧?是因为那个噩梦吗?
他很少做那样清晰而可怕的梦。
梦里,四顾门血流成河,信任的兄弟面目狰狞,一杯毒酒递到眼前……
而最后,竟然是这个刚刚认识的、叫成毅的人,挡在了他面前……
想到这里,李相夷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恼怒于自己的失态?还是对那梦境的一丝心悸?
亦或是对屏风后那个神秘男人,产生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好奇与依赖?
他不知道。
当成毅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时,李相夷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月白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形愈修长挺拔,少了昨日现代装束的突兀,也褪去了红衣可能带来的违和感。
这清浅的颜色与他温和的气质相得益彰,墨披散在肩头。(尚未束)
他面容清俊,眼神宁静,站在那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与……好看。
李相夷微微一怔。
明明是一样的容貌,穿在自己身上是锐气,是张扬。
穿在他身上,却成了温润,是沉静。
仿佛一柄剑,开了双刃,一面锋芒毕露,光寒九州。
一面古朴沉敛,暗藏韫光。
“还……还算合身。”
李相夷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语气硬邦邦地评价道,试图掩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
成毅低头看了看自己,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很合身,多谢李门主。”
“既然换了衣服,便收拾一下,稍后……我带你去用早饭。”
李相夷说着,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自己的冠和簪子,准备束。
他动作利落,几下便将一头墨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完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