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儿突然回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那个曾经心如死灰的女儿,眼中重新有了光亮,虽然那光亮背后藏着说不清的疲惫。
她什么都不问,因为她懂得——女儿不说,自有不能说的苦衷。
“妈……这次离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孙春梅整理衣物的手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抚平一件衬衫的领口:
“当年许湛决定孤身面对这一切时,他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她终于抬起眼:“小棠,有些路,走了才有希望。”
“妈妈…”
夏小棠掉下眼泪,扑进妈妈怀里。
孙春梅轻轻拍着女儿的背,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型录音机。“小棠,前两天在华联商场看到这个小录音机,你爱听歌,带着可以听听歌…我还录了一段话,是说给许湛的…”
“妈?“夏小棠有些吃惊地看着母亲。
孙春梅立即解释:“哦…我是说,你有机会去墓地看许湛的时候,放给他听…”
夏小棠缓缓点头,将录音机攥在手里。
“不早了,歇着吧。”孙春梅起身回房。
她其实早就有所察觉。
夏小棠这次回来,悄悄把许湛的收了起来——而此前,女儿都是抱着照片才能入睡的。
这些日子,她抱着安安时的语气也不再那么伤感,有一次居然偷偷问安安想不想爸爸。
最重要的是,女儿最近从图书馆拿回来的几本书,孙春梅看得清清楚楚:一本是关于照顾失能病人的,另一本是关于心理创伤康复的…
能让她的女儿死心塌地在那片土地停留数月的人,除了许湛,还能有谁?
月光透过窗棂,静静洒进房间。
有些真相,不必说破;有些牵挂,心照不宣。
……
夏小棠拿着那台录音机回到房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塑料外壳。忽然,一个念头闪现——
如果这里面再录一点声音呢?会不会对许湛的病情有帮助?
比如…齐铭!
她不禁坐直了身子。
齐铭…许湛曾经最信任的战友,也是他现在残破记忆中少数还能辨认的名字。
在那些混沌的日子里,许湛偶尔清醒的片刻,曾不止一次含糊地提起过这个名字。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她愿意为他点燃所有希望之火,照亮他迷雾重重的归途。
……
第二天,夏小棠找到卓玛家。
开门的卓玛拉着夏小棠进屋:“快进来小棠。”
屋内崭新的喜字还泛着金光。齐铭闻声从里屋走出来。
“卓玛,我明天就回藏区了,来和你们道个别。”
“你还要去?!”卓玛惊得睁圆了眼,“小棠…你这是…为什么呀?”
夏小棠垂下眼睫,未多做解释,只转了话头:“卓玛,我听我妈说,这些日子你常去帮她照看安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