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玉是一个很容易和别人共情的人,但他对事情的思想太过独立了,会过于误解,喜欢从各个角度专无意义的拆解。
他太会僞装了,把所有情绪摸清楚,如同表演般筑起名为“保护自我”的围墙,把骨子里原本又自然的情绪收起,被围墙的围窥不得天日。
他麻木到不知道什麽是难受了。
到达华盛顿的时候是晚上10点多。
大厅的冷气太足了,费玉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卫衣,刚醒的时候低气压还没缓过去,整个人钉在原地蒙了一下。
周围是冰冷的机械声,是喧杂的外语交流是空旷的四无一人在他身边。
他所有熟悉的,想要怀念的,都在海洋的另一边。
风不会把他的思绪传回去,只会啪啪的抽打让他更加现实。
有一种想跑的冲动。
但无法坚定,冲动被冷静按下,推着行李箱大步往外走。
肖严乌说的查尔叔是他早年的一个朋友,现在是合作关系,费玉见过两面但不熟悉。
查尔热情的接过费玉的行李,话匣子跟许久没见过活人一样打开。
“小玉是吧?好久不见了。”查尔和他握了一下手,把人带上车。
“天太晚了你就不要回你那了吧,叔叔这里刚收拾好客房。”
费玉没有拒绝,他要是拖着这疲惫的身子回去收拾跑那麽远,那得累坏他。
查尔说话很幽默风趣,但他啰嗦也是真的啰嗦。
费玉所有的经历都在想,这个人不怕冷吗?冷气开那麽足。
反正他冷死了。
借宿了两天,查尔又亲自送他回去。
费玉道谢了几声,目送人离开。
三年多了,他又回到了这。
很多回忆如涨潮般的把人吞噬,走马观花般的播放。
陈旧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唰了一声打开。
里面的布局与他离开时大同小异,但干净得很奇怪。
不是那种久不居住的尘封感,是一直有人在照料的干净。
比如蓄满了水但很清澈的游泳池,摆齐的杂物,桌上还未干枯的一束白玫瑰。
费玉想起来了,他走之前,把备用钥匙给了一个人。
是霍斯。
他换好鞋,然後一擡头对上玄关的柜门,冷不丁看到一张便条。
【你的母亲愿意把你送回来发展我很开心,但因为工作的不可抗因素,我需要到欧洲出差一个月,希望我回来时能见到最亲爱的你。
————10。30霍斯。乔至上。】
类似这样的便签还有很多。
在厨房的冰柜上【食材都是新鲜的,我处理过,直接烹饪即可。】
在墙上【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欢迎你回来?可惜的是没有去接机。】
费玉一路走进去,餐桌花盆里那束玫瑰花的句子很露骨,他看了看,又把花放下了,抱着头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没有疯叫或拍打,他沉默无言,额头抵在膝盖间,绻着身子是一个自我防御的动作。
说一句对不起霍斯的,费玉他看着那麽十几几十句情话,脑子里全都是方杰宇。
焦虑,狂躁,气喘,肺腑之疼揉成成一把利爪将他的脊骨捣碎。
高楼围墙轰然而下,让人不见生天。
他如同从脆弱的小草,无尽疯长时怨恨的根也以正直扎地底。
他无法由衷,每一次复病都不是意外,是心里根底隐晦又澎湃的毒瘤
那些激烈的痛楚便就是代替他发泄的由衷。
丢人至极。
费玉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有人提起方杰宇,他就会抵触,抓狂,发疯,然後逐渐低沉,防御,进而形成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