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铳械已经条件反射般地举起,黑洞洞的枪口越过医生的肩膀,精准地对准了声音传来的黑暗角落。
她的整条手臂都在因为脱力和痛苦而微微颤抖,汗水顺着苍白的鬓角滑落,但那指向黑暗的枪口,却稳得像焊死在手中。
“伊娜莉丝!”医生吓了一跳,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立刻矮身缩回巷子。
巷子更深处,那个被碰倒的铁桶还在出最后一点余响。
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和脚步挪动的声音,从一堆高高堆起的垃圾杂物后面传来。
一个身影率先从那堆肮脏的杂物后走了出来。
他很高大,身上穿着一套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乌萨斯军警制服,上面满是污迹和被利器划开的破口,显得狼狈不堪。他的一只手紧紧护着身后一个同样满身尘土、但衣着质料明显十分贵重的女人。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稳稳地端着一把手弩。与他破烂的制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把结构精巧的手弩被擦拭得锃亮,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幽微的金属光泽。
一支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弩箭,已经上弦,尖锐的箭头在昏暗中对准了伊娜莉丝的眉心。
双方的武器在黑暗中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别,”医生立刻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们没有恶意。”
那个军警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顺着那支致命的弩箭缓缓下移,掠过伊娜莉丝紧绷的脸颊,最终,定格在了她脖颈处。那里,作战服的衣领被汗水浸透,微微敞开,露出的皮肤上,几片黑色的源石结晶在摇曳的火光中,正无法抑制地散出微弱而不祥的光芒。
几乎是在看到那些结晶的一瞬间,男人眼神里最后一丝作为幸存者的动摇也消失了。那份警惕瞬间凝固、硬化,变成了一种不加掩饰的冰冷与厌恶。
“感染者……”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冷硬,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放下武器。”
感染者……这三个字里蕴含的,是比单纯的敌意更纯粹的憎恶。
医生猛地张开双臂,像一只护雏的母兽,决绝地挡在了伊娜莉丝的身前,将她虚弱的身躯完全护在自己身后。
弩箭的尖端,那点幽蓝的寒芒,此刻正不偏不倚地对着他的胸口。
“我们不是整合运动!”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急切而变了调,嘶哑中带着一丝破音,在这死寂的巷子里回响。
“我们刚从他们手里逃出来!”
那个被称为军警的男人动作微微一顿,端着手弩的手臂没有丝毫动摇,但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神里,却透出了一丝审视与怀疑。
在这座已经化为炼狱的城市里,任何掉以轻心都等同于自杀。
他不敢轻易判断眼前这两个人的话是真是假,尤其是他现在还在执行特殊任务恶情况下。
“叶甫根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轻柔的女声从军警身后响起。那声音并不大,却像一缕清泉,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轻易地穿透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被唤作叶甫根尼的男人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
他身后,那个一直被他小心翼翼护着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
她脸上也沾着灰尘与污迹,却无法掩盖其本身姣好的轮廓。她从叶甫根尼的身侧走出,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先是打量了一下挡在前面、摆出保护姿态的医生,目光没有停留太久,便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那个脸色苍白如纸、连坐直身体都显得无比艰难的黎博利女人身上。
她看到了伊娜莉丝因为脱力而不住颤抖的手臂,看到了她额角滑落的冷汗,更看到了她那份即便身处绝境也未曾熄灭的、属于战士的警惕眼神。
最终,她选择了相信。这份信任,源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处境的直观感受。
“你们需要帮助吗?”她问。
医生的肩膀在那一瞬间垮了下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那根从巷口遭遇巡逻队起就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隙。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却绕过了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眼下有远比客套和解释更重要的事情。
他哑着嗓子,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哪里能找到矿石病抑制剂?”
他微微侧过身,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伊娜莉丝,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焦灼。
“她快撑不住了。”
女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伊娜莉丝的身上,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清晰的同情与不忍。
她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混乱的记忆中,努力搜寻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的地图。
“三个街区外,”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也给了医生一线希望,“有一家叫做阿撒兹勒的诊所。”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这座城里还有地方能找到抑制剂的话,那就只有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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