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冬的小雨细得像揉碎的银线,打在伞面上“沙沙”响,缠缠绵绵落了三天,把龙门码头的青石板浸得油亮,踩上去能映出模糊的人影。湿润的江风裹着淡淡的鱼腥味吹过来,凉丝丝地贴在脸上,却没了深冬的刺骨——雨雾后头藏着浅淡的暖意,是春天要冒头的模样。
改装过的重型物资车停在码头边缘,车斗铺着无标识的防水帆布,雪怪小队的成员或坐或靠,脸上还带着矿石病缓解后的红润——在龙门的这几天不用缩在冻原的破帐篷里啃硬饼,是他们这辈子难得的安稳时光,连眼神都比在冰天雪地里亮了许多。
佩特洛娃正帮杨格把歪掉的围巾重新绕紧,大熊抱着两箱抑制剂往车上搬,脚步稳得像扎在地上的石墩。霜星站在车头副驾驶门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尖的水珠,掌心却攥得紧——里面是伊娜莉丝塞给她的炎矢箭头,那是用对方源石技艺凝铸的信物,说“遇危险就捏碎,能挡一次任何法术”。
霜星其实不太信这小小的箭头能挡住所有法术,但她还是小心翼翼收进了贴胸的口袋,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送这样的“护身符”,不是冰冷的武器,也不是应急的药品。
——远在切尔诺伯格的爱国者:???
“伊娜,你真不跟我们走?”霜星的兔耳被雨打湿,软塌塌贴在鬓边,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挽留,“阿米娅说罗德岛主舰还会在龙门停两天,我可以等你一起去见她们,再……再北上。”
伊娜莉丝正帮医生检查物资车的轮胎,闻言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没戴手套,合金利爪暂时收在战术包里。
“不了,你的事情比较重要,我……怎么说呢,芙兰卡和刻俄柏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家人’,她们醒了,我肯定要回去看看的。”她抬手帮霜星拂掉肩上的雨丝,黎博利短羽抖落的水珠溅在对方手背上。
“家人吗?”霜星的明亮的眼神暗淡了几分“恩,那你先忙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去问问塔露拉。”
霜星指的是碎骨面具的事,经过博士和医生的联手分析下来,证明了面具上的确有一种精神操控类的法术矩阵存在,这就是实锤了,整合运动的干部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塔露拉的操纵。
“我给你的东西别忘了。要是塔露拉敢动你,我从罗德岛摇人直接打过去。”伊娜莉丝摸了摸霜星的脑袋,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哪用得着你。”霜星嘴角强牵起一点浅笑,这是伊娜莉丝认识她以来,见她笑得最放松的一次,“我跟雪怪小队也不是软柿子,更何况,我相信爱国者……不,老家伙会帮我的。”
“那倒是。”
说话间,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晖洁撑着黑伞走在前面,伞沿压得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星熊跟在她身边,半个身子故意凑在伞外,雨水顺着鬼族的尖角往下淌,她却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手里拎着两个鼓囊囊的油纸包。
“看来这就要分道扬镳了。”陈晖洁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没了平时在近卫局的严肃,多了点松快,“给你们带了点龙门特产,路上垫肚子。”
“酱鸭和杏仁酥,诗怀雅那丫头挑的,说杏仁酥不占地方,饿了揣两颗就能吃。”陈晖洁把油纸包塞进伊娜莉丝手里,视线扫过霜星时,顿了顿,“你要去见塔露拉……小心点,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sir认识塔露拉?”伊娜莉丝挑眉,把油纸包塞进霜星的物资袋,“听你这语气,不像普通敌人啊。”
“她算是……我的姐姐。”陈晖洁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嚼什么苦涩的东西,“下次我会亲自去乌萨斯找她,有些账,该算算了。”
星熊上前一步,粗粝的手掌拍了拍霜星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传递暖意,“小兔子,别被‘整合运动’这四个字绑死。感染者的路不止一条,真要是走投无路了,龙门近卫局的大门,给你留一条缝。”
在霜星心里——她一直以为,感染者的归宿只有整合运动,可龙门的雨、罗德岛的热可可、伊娜莉丝的炎矢,都在告诉她:世界不是只有冻原和仇恨。
医生动了引擎,物资车的排气管冒出淡淡的白烟,混在雨雾里很快散开。
霜星最后看了伊娜莉丝一眼,眼神亮得像要刻进对方眼里,“等我问清楚一切,一定去罗德岛找你。”
“说不定我比你先到乌萨斯。”伊娜莉丝笑着张开双臂,给了霜星一个轻轻的拥抱——怀里的人还是冰一样凉,却比第一次见面时多了点温度,“路上小心。”
众人挥着手,看着物资车顺着出港公路向北驶去,雨雾渐渐模糊了车影,直到红色的尾灯彻底消失在转角,伊娜莉丝才转身走向停在另一边的罗德岛登陆艇——博士和阿米娅正站在舱门口等她,伞面斜斜倾着,挡住飘向她的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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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伊娜莉丝!”星熊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盖过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