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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第2页）

“不——！！！”

楼下传来那个年轻自己撕心裂肺的丶崩溃的尖叫。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西奥多胸口的时间转换器骤然爆发出强烈的丶不容抗拒的魔法波动！

一股巨大的丶熟悉的撕扯力瞬间攫住了他，将他粗暴地拖离原地，拖离这个时间线，拖离奥瑞恩刚刚坠落的空间！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他在时空转换那令人晕眩的涡流中发出了无声的丶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奥瑞恩最後的那句告白，那决绝坠落的身影，年轻自己那崩溃的尖叫，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在他眼前丶在他脑中循环播放！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时间转换器的规则冰冷而残酷。它以奥瑞恩·博尔赫斯为锚点。锚点存在，他得以停留。锚点消失，他就会被立刻丶毫不留情地遣返回原本的时间流。

奥瑞恩知道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时间转换器甚至就是他的完美作品。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用他自己的死，来确保这个“不该存在”的西奥多·诺特会被安全地“送回去”！他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最後一次……保护了他？或者说，维护了那该死的丶不可撼动的“历史”？

“我爱你，西奥多·诺特。”

这句话，此刻听起来像世界上最残忍的讽刺。

剧烈的撕扯感消失了。

他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扬起一片陈年的灰尘。

熟悉的丶死寂的丶尘埃弥漫的空气涌入肺叶。

他挣扎着擡起头。

西塔楼。他回来了。

但不是那个有着奥瑞恩气息丶散落着炼金仪器和书籍的西塔楼。

这里是……一切结束之後。是他最初啓动时间转换器离开的那个时间点。是奥瑞恩·博尔赫斯已经死了很久之後的世界。

这里更加破败，更加空旷，更加……死寂。灰尘厚积，蛛网遍布，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只有冰冷的石头，和无边无际的丶令人窒息的虚无。

他失败了。

他再一次失去了他。

不，甚至不能说是“再一次”。他根本从未能改变任何事。

他所做的一切，他所有的挣扎丶守望丶隐秘的爱恋和欲望……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构成奥瑞恩·博尔赫斯最终命运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以为自己是拯救者，却原来，他只是命运笔下那个最可笑丶最可悲的帮凶。

他甚至……亲手接收了奥瑞恩的死亡宣告，并被他用“爱”的名义，送回了这片永恒的荒芜之地。

西奥多·诺特就那样瘫坐在冰冷的丶积满灰尘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他睁着那双空洞的丶失去了所有光亮的蓝色眼眸，望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

奥瑞恩最後的身影，那句告白，反复在他脑中回荡，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新一轮的丶凌迟般的痛苦。

为什麽？

为什麽明知结局，还要回来？

为什麽明知会被送回来，还要对他说“爱”？

为什麽……偏偏是他？

没有人能回答他。

只有塔楼里无声飘落的灰尘，缓缓覆盖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连同这无尽的悔恨和绝望，一起埋葬在这座时间的坟墓里。

他坐了多久？不知道。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最终，他缓缓地丶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入掌心。

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