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弃的共生星(E。S。)
我曾以为,我与奥瑞恩·博尔赫斯共享同一个灵魂。
我知道他小时候怕黑,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挤上我的床,直到他舅舅发现後给他床头永久点亮了一盏小夜灯。
我知道他第一次成功施展漂浮术时,表面上懒洋洋的,背地里却对着那只飘起来的羽毛傻笑了足足五分钟。
我知道他看似对什麽都无所谓,其实胜负欲强得可怕,输了我一盘巫师棋能闷闷不乐一整天,直到我故意输回去。
我知道他父母那冠冕堂皇的“英雄”称号背後,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名头和三个月大就被迫寄人篱下的冰冷现实。
我们就像两颗共生星,共享着同一片成长的轨迹,熟知彼此最细微的引力波动。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我。
沙菲克和博尔赫斯,就像霍格沃茨长廊上并列的肖像画,理所当然地应该在一起。
直到三年级。
西塔楼那间废弃教室,以前只是他躲清静丶或者藏些不想被阿德里安舅舅发现的“危险”书籍的秘密基地。
一年级时,我还常被他拉去一起探险。但三年级之後,一切都变了。
他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时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丶不同于普通旧书的奇异气息,眼神里偶尔会掠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丶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光彩。
我试探过。用最不经意的语气问起他又发现了什麽有趣的藏书。
但他总是能用那种慵懒的丶四两拨千斤的玩笑把话题带偏,绿眸里带着笑意,却清晰地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那後面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他选择不与我分享的秘密。
然後,西奥多·诺特出现了。
起初,我以为那不过是奥瑞恩又一次“三分钟热度”的猎物。
一个沉默寡言丶阴郁孤僻的斯莱特林,符合他偶尔想要挑战高难度的恶趣味。我看着他用那种惯有的丶如同魅魔般散漫又精准的调情去接近诺特,像观察一场与我无关的实验。
但渐渐地,我感觉到了不同。
奥瑞恩停留在诺特身上的目光变长了,那种兴趣不再是浮于表面的玩味,而是带着一种……探究,甚至是某种程度的认真。
有什麽东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改变了质地。
六年级,我几乎能拼凑出西塔楼的秘密了。从奥瑞恩偶尔失神时漏出的只言片语,从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明显的丶属于另一个人的冷冽气息。
那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让奥瑞恩牵挂的人。
而同时,他和那个诺特家的小子也越走越近。
我的名字开始越来越少地和奥瑞恩并列出现。人们谈论的不再是“沙菲克和博尔赫斯”,而是“博尔赫斯和诺特”。
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刺进我的耳膜。
于是我点燃了战火——散播谣言,寄出匿名信。
我要让那座高塔燃烧,好让我的凤凰重回巢xue。
圣诞晚会的那场合奏,本该是我们的完美时刻。
琴弓相交的瞬间,我仿佛又回到那些共度的金色年华。台下每一张陶醉的脸都在歌颂我们的默契,连蜡烛的光晕都为我们加冕。
我看向角落里的诺特,胜利的葡萄酒在血管里奔涌。
直到我听见——真的听见——他的琴声里裂开一道深渊。
那不是技艺的生疏,是灵魂的偏离。某个音符突然挣脱我们的和弦,飞向我所不知的远方。
在最高潮的乐章里,我失去了他。
那夜的争吵像一场盛大的葬礼。我们撕扯着彼此最熟悉的软肋,用最精准的刀法解剖十五年来的共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