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配方?他当然知道!他甚至知道更多……未来那些混乱的丶痛苦的丶交织着爱与绝望的片段疯狂地撞击着他的理智。
“那是丶那是课後参考书目!”他声音沙哑地反驳,带着一丝被逼到角落的气急败坏,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冤枉的丶不善言辞的人。
“参考怎麽调制——”奥瑞恩的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廓,温热的气息像电流一样窜过他的脊柱,“——让人腿软的魔药?”
就在这时,门外恰到好处地传来了皮皮鬼尖利的笑声和飞驰而过的动静。
机会。
西奥多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趁机猛地发力。动作看似是被羞辱後的爆发,实则精准地计算了角度和力道。
两人在翻滚中轻易调换了位置,那本精装书在他们身下彻底被压扁,完成了它作为道具的最後使命。
奥瑞恩後脑勺抵着地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低低地笑出声,眼睛里满是兴味盎然,看着撑在自己上方的西奥多。
袍领歪了,呼吸因为刚才的“搏斗”而略显急促,那双深蓝的眼睛里带着罕见的丶被挑起的恼怒,以及一种更深的丶几乎从未显露过的强势与胜负欲。
西奥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被自己禁锢在身下丶却依然笑得像只偷腥猫的少年。
一年来的克制丶压抑丶那些深埋的疯狂占有欲,几乎要在这一刻决堤。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麽,或许是警告,或许是别的什麽更危险的东西——
呜——!!!
就在这一刻,城堡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轰鸣起来,尖锐的声音穿透石墙,瞬间打破了塔楼内这粘稠而危险的氛围。
巨怪?在地下教室?
西奥多的身体瞬间紧绷,所有旖旎的念头被瞬间抽空,取而代之的是来自战争年代刻入骨髓的警惕和条件反射般的评估风险。
他几乎是立刻从奥瑞恩身上起来,动作迅捷而冷静,同时伸手将还躺在地上的少年一把拉起。
“警报。”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低沉平稳,仿佛刚才那个耳朵通红丶气息不稳的人只是幻觉。他快速扫视了一眼窗外,目光锐利如鹰。“你该回去了,立刻。”
奥瑞恩眨了眨眼,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刻的转折,但对突发事件的兴奋很快取代了其他情绪。
他捡起地上的狼人头套和南瓜篮,甚至没忘记那本被压扁的书。
“好吧,‘兔妈妈’发话了。”他耸耸肩,语气轻松,但离开的脚步却毫不迟疑。
门再次打开又合上。
塔楼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骚动和室内烛火噼啪的轻响。
西奥多·诺特独自站在空旷的教室中央,缓缓擡起手,看着自己刚才拉过奥瑞恩的手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臂的温度和布料柔软的触感。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那该死的白花香和一丝万圣节糖果的甜腻。
一场精心策划的“捣蛋”,最终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中断。他成功地维持了冷静克制的表象,陪那个小混蛋玩了一场危险的游戏,甚至……差点失控。
他走到窗边,望向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目光深沉难辨。
成年人的魅力在于看破不说破,在于从容地掌控节奏,即使内心早已天翻地覆。
但面对奥瑞恩·博尔赫斯,这种掌控总是如履薄冰。
他知道,游戏还在继续。
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丶拥有所有答案却又无比绝望的玩家,还必须继续陪他玩下去。
直到终点。
或者,直到他找到改变终点的办法。
窗外,西塔楼的烛光在他身後悄然熄灭,仿佛从未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