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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第2页）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噬咬着他。尤其是那个“自己”。

他嫉妒那个年幼西奥多的“无知”，嫉妒他尚且纯净的丶未曾被巨大丧失感污染的灵魂，嫉妒他能如此“轻易”地（尽管那孩子自己可能觉得艰难无比）接近那个光明的中心。

这种嫉妒不是针对外人，而是针对自身的一部分，这让它变得更加尖锐和无处排解。

他看到奥瑞恩发现了那只黑猫，看到他温柔地抱起它，熟练地包扎。他看到奥瑞恩的嘴唇开合，说出了那个名字——

“阿莱。”

空气仿佛在西奥多周围凝固了。

他用来僞装的名字，那个只属于他和奥瑞恩之间秘密的名字，此刻被如此轻描淡写地赋予了一只猫？而且，是在那个年幼的他的面前？

一种被冒犯丶被轻视丶甚至被无意间“分享”了专属物的刺痛感，猛地刺穿了他努力维持的冷静。他的下颌线瞬间绷紧，蓝眼睛里风暴骤起。

然而，下一秒，奥瑞恩擡起头，目光精准地——几乎是戏谑地——掠过小西奥多的蓝眼睛，笑着说出了那句。

“……它和你还有点像呢，西奥多。都是黑发，蓝眼睛，而且……看起来都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轰——

所有的怒火丶嫉妒丶不甘，仿佛瞬间被这句话奇妙地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丶更复杂的震动。

奥瑞恩是故意的。他永远知道如何精准地踩在线上。

他用这个名字，用这种比喻，轻而易举地将两个时空的西奥多·诺特联系在了一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丶危险的玩味。

他是在提醒他？还是在调侃那个一无所知的小西奥多？或者两者皆有？

西奥多看着阳光下那双含着笑意的绿色眼睛，忽然明白了。

奥瑞恩·博尔赫斯或许放下了一些警惕，但他从未真正停止试探和撩拨。他甚至将这种互动，延伸到了另一个“版本”的他身上。

这是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丶跨越时间的隐秘游戏。

而身为成年人的西奥多，必须接住这个游戏。

他体内的熔岩渐渐平息，被一种冰冷的丶近乎绝望的理智重新覆盖。

他不能现身，不能打扰，不能因为一己的私欲而破坏这微妙进展的苗头。他必须让步，必须包容，必须展现出那可悲的格局。

强烈的性压抑感再次袭来，并非全然源于生理，更是一种对情感和占有欲的极致克制。

他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那一片冰冷的沉寂之下，每一个动作都收敛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力量。

他最终缓缓地丶无声地向後一步，彻底退离窗口，将自己完全隐入西塔楼熟悉的丶令人窒息的阴影之中。

阳光下的欢笑丶宁静丶以及那悄然滋生的丶懵懂的情感……都属于他们。

他再次变回了那座寂塔里，最沉默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