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和地说:“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我没有什麽‘计划’。如果你是来找我伸张正义的,那你就找错人了,新人。”
乔纳森·克莱恩年轻的时候有张受人喜欢的脸,也曾经是哥谭大学里最受欢迎的教授,赛里斯知道他僞装好人的时候是什麽样,现在这张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可他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种傲慢。
赛里斯听得出来,稻草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或许是因为他这次出现的时候过于礼貌,没搞出什麽大的动静,显得太无害了,又或许只是因为他在现实里的阿卡姆籍籍无名。毕竟这里是阿卡姆,哥谭反派的人才中心,这里群英荟萃,一般的无名小卒他们都看不上眼。
所以跟反派说话果然不能太礼貌。
赛里斯这麽想着,却不打算换个说话的语气。他做事向来温和有礼,先谈一谈,谈不好就只能让克莱恩医生屈打成招了。
他在模拟里试过,管用的,如果没管用,那一定是打得不够狠。
他先回答了关于“正义”的话题:“那是蝙蝠侠的工作。”
伸张正义?不,他只是来找弗雷斯特导师下落的,或许还有约翰先生,让他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些私人的小事。他没那麽正义,也不是那些无私的义警。
他并不疯狂,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也不会以此取乐;他并不正义,不会以自己的意志坚持,制止每一场犯罪。在这群魔乱舞的哥谭,他只不过是个最普通而平凡的路人。
赛里斯凝视着稻草人的眼睛,问:“那个科学家呢?”
稻草人了然,依旧是笑,以心理顾问的语气对赛里斯说:“所以你是来找人的。很遗憾,朋友,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他已经出院了。”
出院,指消失丶从阿卡姆出事的那一天开始就失联,没人知道在哪里。
赛里斯从稻草人的话里听出了答案:“你知道他在哪里。”
如果稻草人真的不清楚弗雷斯特导师的下落,就不会说出院,他明知道人失踪了。赛里斯就知道克莱恩医生消息灵通,阿卡姆病院在这群天字老病号面前就跟筛子一样四面漏风。
稻草人听完,温和地说:“所以呢?”
你知道我清楚那个科学家下落,所以你打算怎麽做,新人?
新人沉默地站在他面前,好像一开始就没掌握谈判的技巧——武力丶话术或者利益,你总要有一个。可穿着黑色披风的新人只是平静而冷淡地谈话,好像并不在意任何技巧,就比如现在,在沉默了好几秒後,新人才说了一句:“我找他有事。”
一双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露出半分。
“告诉我威尔·弗雷斯特在哪,我帮你对付蝙蝠侠;或者我们只能换个方式谈谈了,稻草人。”
他想,克莱恩医生还挺好打的,起码比隔壁病房那几个好打,很让人安心。至于对付蝙蝠侠?得了吧,他自己都不信,稻草人肯定也不会信。
稻草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用深邃而明亮的蓝色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仿佛要将制服下的人看透,最後问:“你是谁?”
新人这才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你可以叫我黑羊。”
“……”
稻草人忽然笑出声。
他这次是真的在笑,好像听到了令人发笑的趣事,最後他带着这份笑意面对黑羊,说好吧新人,我可以告诉你威尔·弗雷斯特在哪里,但你得遵守承诺,帮我拦住蝙蝠侠。
他说到蝙蝠侠的时候,特别加了重音。
稻草人给出了答案——
“约翰·布莱温斯医院。”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黑羊,期待来人能给出什麽反应;但黑羊显然不是那种喜欢把情绪表现出来的人,得到回答後,他转身就要离开,连再问一句的意思都没有。
稻草人叫住他,问:“你就这麽相信我说的话?”
黑羊停下脚步。
“你的计划是什麽时候?”他没转身,答非所问,“等你跟蝙蝠侠见面,我会出现。”
“我刚才好像说过我没有什麽‘计划’。”稻草人拍拍手,眼底的笑意更甚,“但现在我会考虑的——瑞安。”
他不知道的什麽时候已经轻易挣脱了束缚,现在他张开五指,一根小试管从他手心坠落,砸到地面,瞬间摔了个粉碎。
试管里蓝色液体迅速挥发,转眼间就少了一大半。
毒气?!
赛里斯听到“瑞安”这个名字就背後一凉,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立刻转身想阻止稻草人可能的行动,可稻草人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摔了试管。微苦的味道在空气里泛开。
赛里斯用最快的速度屏住呼吸,但已经晚了,在这麽近的距离下,他不可避免地吸入了那些气体。
世界在他眼前显露出锋锐的棱角,走廊外的噪音被无限放大,脑海深处的刺痛感正在彰显存在感,失控的预兆隐隐袭来,如同潮水般冲刷着理智。这不是恐惧毒气,而是另一种东西。他看向那根摔碎的试管,里面原本的液体已经彻底挥发,但他依稀能看到上面的标记——他知道那是什麽。
稻草人慢悠悠解开束缚带,从固定他的椅子上下来,说:“这是你的杰作。我和弗雷斯特对它做了一点改动。”
ALII-01的L试剂。
出自赛里斯·希尔本人之手的研究成果。
几个月前赛里斯曾见过一模一样的场面——决裂的长辈丶打碎的试剂丶再也回不去的曾经,但那是在弗雷斯特导师的实验室,现在是在阿卡姆疯人院。
而且这次的试剂没有安全条例管制,赛里斯不用猜也知道它的浓度高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