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
两——
就在短暂的倒计时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大片黑色泡沫骤然从世界的裂隙里涌出,洒落视野的所有角落,一个红发的年轻男人从中出现,愤恨地掐着赛里斯的脖颈,说你总是这样——你想死对吧,你就想要这种结局丶永远也做不回人是吧?!
我成全你!!!
他暴躁地大吼,说你要是死了那正好遂我的愿,他歇斯底里丶几近疯狂,黑色的泡沫随着他的情绪翻涌,可他吼的人再也没有回应他,因为赛里斯的灵魂早已不存在于这具身体里。
那个人不动了。
弗雷德咬牙切齿,就要给赛里斯一拳的时候,米泽尔先给了他一拳,说你干什麽——你要干什麽?!你都干了什麽?
高大的半氪星人声音沙哑,米泽尔没听懂他们在说什麽,但他有种预感,他的兄弟爹……这次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他扯住弗雷德的衣领,一遍一遍地问他去哪了,你对他干了什麽,弗雷德说你疯什麽,这是他自己想要的!
弗雷德暴躁地喊:“他想去死!他想牺牲!他想像个可笑的英雄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献出自己的命丶灵魂和其他能用的任何东西!他就是这种混蛋!他从不会考虑我的丶你的丶其他人的感受,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你问我有什麽用?!”
英雄,哈。
他最恨的就是这样的赛里斯·希尔!
米泽尔被他吼了,半晌才怔怔地放开手,说:“那,你为什麽要帮他?”
弗雷德被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几秒他忽然转身,撞进那些泡沫里,消失了。
为什麽?
他怎麽知道为什麽!
弗雷德不想知道,更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他管那是为什麽,反正赛里斯·希尔已经变成一段世界协议了,而且跟那个狂笑沉入世界的最深层,永远也回不来!赛里斯·希尔,赛里斯·希尔,赛里斯——你又抛下我了!再一次,再一次!
……
他们在下沉。
赛里斯一个接一个地开啓起源镜面的“空白世界”,将下一个世界嵌套其中,他们往一层层世界的最深处坠落,近乎无限,直到狂笑说好了好了,再来我也数不清了。
他们嵌套的世界数量已经不是人类大脑能数的数字了,他也不想去数。
现在如果他想逃离这里,就得先离开层层嵌套的无数世界,偏偏他的系统不肯配合——一个比涅法里安还会闹脾气的系统,甚至每次嵌套都断开跟上一个世界的联系,让他无法直接离开。
“不做人了,值得吗?”他问。
赛里斯说也挺好,至少用不着休息了,你也没那麽好杀我了。
狂笑再也离不开这里,因为他会阻止;他也做不到了,因为他不再是人类,狂笑不会放他走。
就这样吧。
在无限的空白世界里,谁也别想找到从这里离开的机会。
狂笑叹气。
好吧,好吧。
他脱下披风,暂时放弃了原本的想法,躺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自言自语:“我确实很擅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又翻车了,布鲁斯·韦恩。
……那只能用最後一个计划了。是的,他还有一个。
但实现那个计划需要契机。不知道他等待的契机什麽时候会到来,但他知道会有,因为他了解人性丶利用人性,并且在这方面从来没输过。即使他已经失去了那样东西。
他们在这里待了很久。
久到狂笑找不到话题,说法洛斯,我们换个世界吧,没有人也能看看风景,他被赛里斯拒绝後生闷气,就换回布鲁斯·韦恩的语气嘟嘟囔囔……最後赛里斯修了一座哥谭给他。
一座空荡荡的丶没有任何人,他们都无比熟悉的城市。这里有阴暗的天空丶漆黑的尖顶丶老旧的街道,有滴水兽和店铺招牌,也有生锈的轻轨,时钟,依旧在运转的自动咖啡机,除了只有他们两个外,就像是记忆里的哥谭。
但这里不会有任何武器丶线索,或者生路。他们都心知肚明。
第十五个哥谭月,布鲁斯·韦恩坐在空荡荡的哥谭屋顶上看风景的时候,有人一脚踏进了这个世界。
世界被打破的那个瞬间他们都察觉到了,但布鲁斯有点懒得去看,赛里斯则是去不了的挂件,直到有着绿色眼睛的高大男性踩碎了屋檐上的滴水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或者他们,发出冷笑。
“一个变成了狂笑,一个连人都不当了,你们真让我好找啊,父亲,赛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