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驱走敌寇,回到庸都就被参奏撤了职,惹恼了那帮血性汉子,高喊着“飞鸟尽,良弓藏”“敌寇灭,将军亡”便要杀进庸都来,御t史台联名上疏弹劾,那咱也来个联军兵谏!
北境三州十六城的守军连夜集结兵马汇聚于定北城外旷野,甚至赶制出了南下兵谏的旗帜。
陈麟君前厅拜天地,後院已经着手打包行囊,明日便要紧急归返北境处理裁军事宜丶安抚军心。
支走林忠,宣元帝招手唤了陈良玉近些前,“十六卫本也是开国便设有的皇城禁卫,後因前方军费吃紧,庸都撤冗官丶削冗费,精减了十六卫,将其并为南衙一卫,由禁军接管了十六卫一部分职务。当初朕念着有朝一日若禁军独大,或许还会复用,便未撤掉南衙。现如今,时机已到,朕决意重新起用十六卫,你意下如何?”
“臣甘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好。”
宣元帝龙颜大悦,“有一事,南衙现如今合并为一,只设你一位统领便罢,分设十六卫府,这各卫领将的人选,你留意着,春猎後拟了名单递折子上来。”
言罢顿了顿,多吩咐一句,“尤其是千牛卫,掌执御刀宿卫侍从,作内围贴身卫兵,万万马虎不得!”
皇上的近身侍卫首领,陈良玉倒真有个人选。
“禀陛下,千牛卫大将军,臣今日便可荐一人。”
“是谁?”
“现南衙副统领,高观。”
“高观,”宣元帝念着这个名字,眯起眼睛想着,“是那个……跟着慎王,拆了朕的行宫当干柴烧的高观?”
陈良玉汗颜,硬着头皮道:“回陛下,正是此人。”
这胖头陀拆点什麽不好!
“朕听闻,难民事宜起初并无衙门愿意接手,只有十六卫的人上赶着,你被禁着,那便是高观做的主了?”
陈良玉道:“救助难民,确是高观自主亲为,拆木为薪,也只因一场冷雨来得急,怕天子脚下冻死了人,有损陛下贤德爱民之名。”
为免宣元帝多心,她没有提及慎王。
再俯身下去,是一片虔诚之心,“高观心性纯良,头脑简单,忠义两全,堪为陛下所用。”
宣元帝点了头,“待朕回宫叫档房调高观的官牒看了再说,你退下吧。”
陈良玉行礼退了出去,走得稍远些,迫不及待拔出剑身舞了两把,银光熠熠,削铁如泥。
严百丈路遇看见,夺过去瞧,“阑仓剑?”
“陛下赐的。”
严百丈号称万罄轴,是陈良玉少时最崇拜的人,说是无所不知也不为过。天上飞过一只鸟雀,地上蹦一只蚂蚱,他都能说出种类丶习性,以及肉质如何,蒸焖煮炸哪样烹饪方式更可口。
一颗星子移了位,他便得知明日天气是晴是雨,是风是雪。
这些年又是给陈远清做军师,又要兼顾给二兄妹当老师,眉宇间经年竖着三条川字纹,便是不皱眉时也舒展不开。
趁着严百丈专心瞧剑,陈良玉问起灯会遇着那个乞丐:“严伯,昨儿我巡值,遇着个断了一截子双臂的人,问我要银两置办身後事,那人能叫出我爹表字,您与我爹是同门,认不认得这号人?”
严百丈辞色一变,“长什麽模样?”
陈良玉比划着脑袋一通描述。
严百丈道:“不要与奇奇怪怪的人随便搭话。”旁的没再说些什麽,将阑仓归还于她,便往次府去了。
陈良玉扫了眼,次府大门竟是紧闭的。
方才还纳闷,次府那位她所谓的丶应该称之为二哥的人,迎亲队伍离府时还在,她受传召回来之时却不见了人影儿。本以为只是一时没看到,眼见婚宴酒过了好几巡,也再没见他出来。
莫不是陈远清嫌那桩陈年的风流韵事丢人,不愿叫那出墙的杏枝结出的果子示于人前?
她猜度着。
细想又觉不通,早晨许多人是见着了他的,且宣平侯多了个外室子的趣谈早在上庸城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