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老宅。
裴青序刚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喝茶的安濡双,像是知道他今天会回来,专程坐在这里等他的。
裴青序像是没看见,转头问刘管家:“奶奶在午休吗?”
刘管家回头看了眼安濡双的脸色,“少爷,老夫人今天精神不错,现在在后院里乘凉呢。”
裴青序点点头,抬脚就走。
安濡双手里的那杯茶也喝不下去了,起身喊人:“阿序,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脸上布着阴霾,像是对亲生儿子的冷漠而感到不满。
裴青序从进门到现在,既不表现得亲近,也不至于格外疏远,只是自始至终神色淡漠。
听见安濡双的话也只是把手里的礼物转交到刘管家手中,嘱咐几句,这才进了门,坐到沙上。
母子俩坐同一个沙,中间隔的空隙足足能坐下三个人。
安濡双叹了口气:“阿序,自从你离婚后,你就不爱回老宅了,现在连喊我一声妈都不愿意了吗?”
安濡双不傻。
裴青序离婚后,京都那些流言蜚语都传到她耳朵里了,也难怪她儿子看着比以前更冷了。
哪个男人会愿意听到别人议论他不行?
裴青序回国后这两天都是住在公司里连轴转,此时实在没有精力应付安濡双的心情。
他拇指揉着眉头,声线寡淡:“妈,不是有话要说?”
安濡双敛下心酸的目光,问道:“阿序,妈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因为离婚的事怪妈了?怪妈当初没有帮你拒绝这门荒唐的亲事,如今害你离了婚又丢了脸。”
亲事是裴老爷子遗书里写的,当初提起时,又逢裴老夫人重病卧床。
安濡双不喜欢江听芙,也觉得委屈了儿子,可当时那种情形实在没办法,老人家就这么个心愿。
后来婚结了,裴老夫人病也好了。
安濡双也后悔了。
这可是她儿子的终身大事,就这么马马虎虎,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花瓶,还不懂得孝敬公婆。
再后来。
二人离了婚,连带着儿子跟她的母子情分都淡了。
身为母亲不帮着儿子说话,可不就怨她吗?
裴青序听着她没头没尾的话,脸上的神色终于有所动容。
不知想起什么,他淡漠的眼眸中裂出一道缝隙,附着冰霜和不满:“安女士,您到现在好像都没搞清楚,我究竟为什么会离婚。”
安濡双端茶的手一顿:“……为什么?”
深邃的眼眸沉至湖底,幽暗冰冷。
裴青序一贯沉稳,却在此刻抑制不住心底积沉的怒意:“如果不是您屡次派人去训诫听芙,瞒着我将她叫到老宅来听规矩,听芙也未必会和我变成今日这种地步!”
裴青序自知不是个十分完美的伴侣,毕竟他从没谈过恋爱。
和江听芙也是领证前三天才认识的,没有感情基础。
但在对江听芙的事情上,他给予了该有的尊重和自由,连夫妻义务上也从不愿勉强她。
或许他身为丈夫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何至于会惹得结婚才三个月,江听芙就哭着跑来求他签字离婚。
裴青序事后多番查问御景湾的下人,这才得知安濡双对江听芙所做之事。
虽然他心中隐隐觉得不止如此,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这位母亲也是导致他和江听芙离婚的导火索之一。
裴青序从小性子就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话也少。
像今天这样对着家人怒的模样,安濡双还是头一次见。
当妈的也怵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