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本来去完西城那边就该转道工业园,但傅非臣不知怎麽,忽然说让回景苑一趟。
回了也不干嘛,就为问李骁他吃了没丶睡了没丶身体怎样。李骁还结巴,嘚啵嘚好半天,急得杨允铎嘴角直抽。
这都排好的时间表,一桩有变动後面都得跟着调!晚上还有跟圣安娜那边的研讨会,傅非臣再不出席,那群老古董要生气了。
杨允铎抱着日程表绞尽脑汁地改,改来改去也只能牺牲傅总个人时间。算了,他铁人一个用不着吃饭,底下人操哪份心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呗。
“嗯。”傅非臣从他手里接过新的日程表,一目十行扫了眼,对此并无意见。
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後果。他一意孤行,非要因片刻不安回来看陈念一眼。就别怪接下来得忙个连轴转。
只不过,那种不安仍未消散。
阴暗天幕下,黑色卡宴疾驰而过。抵达工艺园区时傅非臣仍在看监控,赵成佑打着伞过来帮他拉车门,他才将目光从熟睡的陈念身上收回。
“操,这雨越下越大了。”赵成佑走他左手边,压低声跟同来的保镖嘀咕,“我说怎麽一星期前我腿上的刀伤就开始疼了,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疼?傅非臣微微走了神。陈念腰上也有刀伤,新鲜的,为他留下的,不知道会不会疼。
……
忘了,他现在疼也不会说。
“傅总,您终于过来了!”到了厂区门口,负责人上来迎他们,“您放心,之前就收到总部安排,汛期防护绝对不会出问题。我带您……”
一片叽里呱啦的聒噪声,傅非臣微笑以应。几人踏雨而前,行至厂区中间。
钢梁横跨灰黑天幕,红漆悬臂下吊着集装箱。暴雨如注,人影却依稀可见。
傅非臣不由蹙眉。他擡起下颌朝那方向一点:“这种天气,还在工作?”
“哎呦,这不是赶巧了吗!”负责人忙赔笑,“之前响应区里政策,打算换几个低污染的设备,都跟总部报备过的。就是天气吧……”
说话间,那集装箱在狂风撼动下,居然晃动起来。傅非臣眸光一定,不等衆人反应,疾步上前:“马上叫人停工!”
然而已经来不及。
数十米高的赤红钢架吱呀一声,缓缓倾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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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非臣走後没多久,雨就越下越大了。
陈念抓着钢笔,拍了两下,没听见声音。
……
难道之前是他幻听了?操,他就知道,当时大夫叽里咕噜问了好多怪问题,但没说诊断结果,陈念怀疑自己是已经得了精神分裂症了。
难怪给他卸了铐子,估计打算直接换束缚带吧。陈念把钢笔打开,试探着往自己掌心戳两下。
又戳两下。
见血了。
疼痛感慢慢泛上来,他有点懵。片刻後,才草草在床单上蹭掉了。
钢笔里,又是一声响,这次不是幻听了。
“我去,你们家老傅这个信号屏蔽做得可真好,回头我得找他弄一套。”
那声音透过电波辗转传来,失真得有些厉害。陈念嘴唇颤了颤,呼吸陡然急促。
“怎麽不说话啊,陈小狗。没认出我是谁吗?”
那边忽然笑了两声。
“那你猜吧。猜不出来,我可就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