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漆黑,死寂如一口枯井。林医生和他对视片刻,只觉寒毛发颤:“按照经验来说……”
傅非臣理智地提醒他:“我现在的症状,已经很违背经验了。”
“……”
林医生没话说了。
的确,傅非臣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不符合他的认知。吃过药,他该对凡尘种种无动于衷。
偏偏,有人依旧能让他産生摧肝裂胆之痛。甚至不需要见上一面,只是隔着墙听到段模糊的声音,他就已经克制不住。
会客室内一时间静下来,只剩空调风吹动纸页的声音。林医生擦了擦汗:“您或许应该……”
“林大夫。”傅非臣却忽然叫住他。双肘撑在膝上,他倾身向前。
是个虚心讨教的姿态。
“或许,堵不如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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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後。
在陈念的殷切督促下,沈为舟焦头烂额地了结在A国的工作,翻着白眼宣布:“行了,我要回去一趟,跟那边接上头。”
陈念不问他要跟谁接头,只说:“带我一起。”
“你就非要回啊?”沈为舟直叹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你一落地,人家那边药效过了怎麽办?”
“……我管他什麽药效,”陈念翻他白眼,“有病了不起啊?跟谁没病似的。”
沈为舟立刻举手:“我没病。”
陈念双手抱臂,目露怀疑:“你有性瘾吧?”
这段日子沈为舟工作得很疯,玩得也同样癫狂。陈念每次遇见他,隔十米就能闻见沈为舟身上来自不同人的浓重香水味。
“我这是成年人的正常需求。”沈为舟咳嗽两声。想了想,他嬉皮笑脸去勾陈念肩膀,“不过你要是想学,我确实可以……”
没等他把手放下,陈念就一胳膊肘捣在他喉结处。沈为舟顿时退开,捂住嗓子一顿猛咳:“你他妈的……!”
“反胃对吧?”陈念体贴道,“谢谢,我也反胃!”
“……”
一个两个,都他妈有病。沈为舟心说。
但不管怎麽说,陈念成功登上了他的私人飞机,临走前,还在机场跟辛辛告别:“哭什麽啊,我还得回来呢。”
杜宾犬一声不吭,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砸。陈念没辙,忍着腿疼蹲下去,搂住它脑袋搓了两把:“听话。”
沈为舟靠在舷梯上看,发现陈念真把它给哄好了时,整张脸都在抽搐。
他嘀咕:“真就一物降一物,物似主人型。”
“……”
陈念看他一眼,感觉这俗语拼接得挺怪。但沈为舟已经擡脚往上走,没准备多废话。
陈念也就没再问。
十几个小时後飞机落地鹭城。天气晴好,阳光却比湾区来得温柔,陈念掐把鼻梁,莫名感觉眼眶有点酸。
“走啊。”沈为舟催他,“近乡情怯了是怎麽着?”
“怯你大爷。”陈念怼回去,深吸口气往外走,“我有什麽好……”
话音落在骤起的风里。陈念整个人僵住了似的,定在原地。
隔着闸机和几道玻璃门,数百米远的距离,他依旧能一眼望见那道身影。
瘦削丶高大丶阴沉。
无声中,目光交接。傅非臣薄唇微动,即便听不见,陈念也看得出他在叫自己。
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