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跟我说过成绩的事情。”沈青山吃着东西热了,把外套的拉链拉开。
“因为没什麽好说的。”程初说。
“一点都没有吗?”沈青山笑,“我知道你挺厉害的,但是这毕竟是高考,我怕你有压力。回了家,跟你爸跟我妈,可能都没什麽好说的,他们也安慰不了你。”
程初低着头,吃了一会儿东西,说:“要说压力还是有的,总会担心有什麽突发状况。但整体还好,我对自己比较自信。不过我不想考差是真的,不管怎麽说我还是想完成给我妈妈的承诺,因为我不想出国。以前就不想,现在更不想了。”
现在更不想是为什麽,沈青山没有问。他看着程初,忽然说:“我有时候很佩服你,我觉得你有你的强大。学习这种事情看起来简单,但其实也要有毅力的,我以前就没这种毅力。而且你对自己的信任度也很高……”
“怎麽突然夸起来了,不会还在担心我压力大吧。”程初擡了擡唇角。
“没有,我是真这麽想的,你知道我们这里没你这种人,很少,我没见过。”沈青山笑笑。
“那你知道吗?我身边也没有你这样的人,”桌子太矮,凳子也太矮,程初两条腿折在身前坐,轻轻看了沈青山一眼,“刚才怎麽不问我为什麽现在更不想出国了。”
沈青山没忍住,捂脸自己笑了一会儿:“别开我玩笑了,这一晚上我真够够的了。”
程初也笑了,说行。
吃完烧烤两个人散步回去,从店里到家总共也没几步。走到楼下,沈青山说他直接回家,就不上去了。
“周末欢迎来店里找我吃饭啊,厨师最近都问你怎麽不在,说给你准备了好多营养套餐。”沈青山说。
程初的手放在外套兜里,他回头看沈青山,“想我了就直说。”
“行行行,你想听我说还不行吗?”沈青山搭了下程初肩膀,“想你了。”
“我上楼了,走了。”程初说。
沈青山放开他,“走呗。”
程初沿着石梯朝上走了两步,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照着他,影子落在身後,落在沈青山眼前。他忽然又停下来,飞快地跑到沈青山身边抱住他,头埋在他颈侧蹭了蹭,“下次见。”
他怕沈青山回应,又怕沈青山不回应。所以离开的时候和跑来的时候一样很快,快得让沈青山抓不住。
楼道里的灯连续地亮了,直到再也不亮。沈青山忘了自己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就擡头注视着那些灯,灯好像亮了很久,身上却还有程初的温度。
沈青山转过身,朝街口走去,在想生命中什麽时候竟然多了一个程初这样的人,好奇妙。
回家吃了一次鱼以後,程初真的常常来纹身店了。
周末不用上晚自习,放学後程初就背着书包过来,跟前台打个招呼,自己去楼上影音室学习。
天气渐渐暖和,程初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换上了薄一些的春季校服外套。
沈青山今天就一个活儿,给一个男生纹个臂环。约好的时间那男生临时有事,要往後推一个多小时,本来这种情况是只能直接取消的,但沈青山没别的事,也就无所谓了。
他从小厨房里找了一个水果,洗干净放果盘,还带了把水果刀,上楼去找程初。
“你不是有事吗?”听见沈青山开门的声音,程初头也没擡,问。
沈青山把果盘放桌上,在他身边坐下。
“你怎麽知道进来的是我?”沈青山顺手揉了把程初的脑袋,“客人来晚了,要一两个小时以後才到吧。”
“你脚步声跟别人不一样。”程初在做数学题,手边草稿纸都写满了。
沈青山没打扰他,把水果刀拿起来给芒果削皮,芒果皮软,沈青山用刀轻轻划开一道缝,把皮撕成一瓣一瓣,直接拿着芒果改花刀,切成一块一块放进果盘里。
他手上不可避免地沾了许多芒果的汁水,很香很甜。沈青山拿着刀站起来,下意识翻过手腕舔了下,走去卫生间洗手。
程初擡眼看了会儿他的背影,从沙发上坐到地板上,往茶几那边挪了挪。
过了会儿沈青山洗完手出来,看见程初坐地上去了,从旁边给他拎了个垫子过来扔到他旁边。
“坐这个,地板多冷啊。你坐这儿是不是手很不方便?”
茶几矮,但是沙发高,这本来也不是个写字的地方。
“要不然我给你找个空的工作室?那里面有桌子椅子。”沈青山说。
“不用,别折腾了。”程初还是埋着头,擡了下屁股坐上垫子,他继续算题,沈青山没事可做,也不好看电视打扰他,干脆躺上沙发看了会儿手机。
看着看着就困了,沈青山把手机往靠枕下一塞,闭眼睡过去。
程初是什麽时候都能吃得下,沈青山是什麽时候都能睡着,他俩各有特色。听见沈青山轻微平稳的呼吸,程初才敢把脸擡起来。他侧过身,看了沈青山一会儿,起来去给他找了张毯子。
想到刚才沈青山舔了下手掌侧的动作,程初手一抖,毯子掉下去,砸到了沈青山的脸。他睫毛动了动,很快又平静了。
程初叹了口气,把毯子捡起来,坐在沙发旁边,好好地给沈青山拉开盖上了。他手搭在膝盖上,盯着沈青山的脸,盯了片刻,他鬼迷心窍般靠近了,在鼻尖快要贴到沈青山的脸时顿了顿,垂着眼很轻地咬了咬沈青山的嘴唇。
他没醒,呼吸也没变,像什麽都感觉不到。程初颓丧地坐回去,抿了抿自己嘴唇,转过身继续写作业了。
沈青山是被棍子一声喊喊醒的,他就听见一道推门声,棍子说:“沈青山你是不是在这屋……”
话没讲完,程初提醒他:“你别这麽大声,他会被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