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瑜不带感情地扫了眼对面委屈的人:“车叫好了,等会儿到了我送你下去。”
用行动告诉他没有商量的馀地。
还能是因为什麽?
小瑜很好说话的,放以前要是自己不想走,多央求几声,也就会随自己留宿了,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许跃——
光是到这人现在是以什麽身份赖在谢钧瑜身边,盛斯洋就心气不顺到了极点。
多可笑,明明在和晏澄离婚後小瑜从没有动过谈恋爱的心思,许跃却在对方这里享受到了豁免权,能被小瑜承认为男朋友。
凭什麽。
心下虽然不忿,但小瑜护许跃护得紧,他一味去刁难後者,只会惹得前者厌烦。盛斯洋还不想被谢钧瑜讨厌,识时务者为俊杰,忍气吞声过一次,自然也能忍第二次:“不用了,外面冷,我自己下去就行。小瑜,晚上早点休息。”
网约车速度很快,没等多久,盛斯洋就利落地穿上大衣离去。门轻轻开啓又轻轻关闭,只馀一室寂静和屋外愈发急促的风雪声。
碍眼的人离开并没有让气氛变得好一点。
“小瑜……”
或许是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安,许跃扯了扯谢钧瑜的衣角,有些讪讪:“我今天不是故意要和他过不去。”
今天自己对盛斯洋太过咄咄逼人,这点他明白,可就是情不自禁。
不过几个小时,盛斯洋在他心里的形象就由小瑜的兄长变成了披着人皮的禽兽,再看对方与谢钧瑜的互动,只觉得每一处细节都不怀好心。想到对方可能做过或是即将要做什麽,他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敌意。
这种人怎麽可以再接近小瑜,哪怕是打着兄长的旗号……
可是,小瑜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是不是盛丶咳,我哥和你说了什麽?”
谢钧瑜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累,温和的眸子看向他时带着浅浅的歉意:“我哥说话不太客气,你别往心里去。他有时候……可能是关心则乱?许跃哥,你不用纵着他,要是不开心了直接说就行。”
这样的安慰来得直白又坦诚,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着想。
许跃无措地睁圆了眼睛,心头漫过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需要安慰的人明明不是自己,对方陷于痛苦麻烦的时刻比自己多得多,可现在依旧在安抚他的情绪。
太过于温柔了,温柔得让人心里一揪一揪地痛。
对方安慰完他就去开电脑,好像是下午找他帮忙的同门这时候又来了消息。
许跃静静待在一旁看谢钧瑜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犹豫半天,鼓起勇气问道:“我没事,但是小瑜,盛斯洋他对你……怎麽样?”
“就那样吧,也挺好的。”
随口敷衍完,谢钧瑜才回头看向许跃,没有错过後者眼里的沉重与挣扎,怔愣了一瞬,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到底和你说什麽了?”
许跃心里直打鼓,下意识回避了对方的眼神。
这下就更不对劲了。
思忖片刻,谢钧瑜在键盘上打字的手顿住,合上了笔记本,转过身子面向许跃,放柔了声音:“不管有什麽事,你都可以和我说。”
盛斯洋精神状态不太好,看上去像是被自己宣布有男朋友的消息刺激得不轻,也不知道和许跃说了些什麽刻薄话……再怎麽样,也不至于把那层兄友弟恭的薄纸给戳破吧?
“你们是不是丶是不是……”往後继续说实在是难以开口,许跃期期艾艾地反复了一会儿,终于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绝望一鼓作气:“盛斯洋说你们在一起过。”
这个“在一起”肯定不是指谈恋爱的意思。
谢钧瑜面上还带着安抚的笑意,听到心里咯噔一声。
“小瑜,这是不对的,他那人肯定是有病,我们以後离他远点好吗?哪怕他……”
哪怕他是你的兄长。
许跃焦虑地绞着手指,客厅的灯光投下,给他本就忧虑的面孔增添了一抹阴影。
“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离他远点,断掉这种关系?”
许跃有自知之明,当然不会觉得谢钧瑜突然和他提出试试看要不要交往这种话是因为自己魅力大爆发,或是对方忽然之间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自己。出于怜悯,或者别的什麽,才会是对方主动向自己递出橄榄枝的理由。
今天在盛斯洋那里听到了二人之间的阴私,他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谢钧瑜的真实动机。
他心情沉重得不行,谢钧瑜的回答却比想象中来得要快,承认得坦诚干脆:“是。”
干净利落的一个音节,落在许跃耳里,却像是猝然被人狠狠掼了一拳,让他面色苍白如纸,灵魂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