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摸摸身上,除了不能动的左手以外,胸腹都完好,虽然抽不出腿,但似乎脚还能动。
这大概证明,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吧。姜敬之略微的放下心来,他还没到30岁,他还没活够,不管是英年早逝还是瘫痪坐轮椅,都还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是,他摸摸胸前的衣服,里面还有那个硬邦邦的狼族雕像。
就是不知道,在天亮之前,这个雕像还能不能送到郎骁的手上。本来好好的一个东西,现在被他弄得又湿又脏,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坏,狼族的人应该会怪罪他吧。
姜敬之的思维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脑震荡了,他有点想睡,但是他不确定,在这样又湿又冷,还不知道是不是失血的情况下,睡着了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忽然,一声怒吼,从上方远远的传来,惊醒了姜敬之。
“我跟你说过了,人就在下面!!”
这声音太熟悉了,姜敬之费力的转头,想擡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是郎骁,姜敬之确认,他没有在做梦。
“……树这麽密,无人机都拍不到,冒险下去,营救人员也有危险嘛……你怎麽确定人就在下面呢,搜救犬也在这里,雨这麽大,它都闻不到。”
大概是搜救人员,在上方大声沟通,声音透过雨幕,断断续续的传来。
我在这里,姜敬之想回答他们,可是发现自己脸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我说在下面,就在下面!!”一声怒吼,冲破雨幕,“那些狗懂个屁!!我闻得到,人就在下面!!把安全绳给我!!”
“先生,很危险,您别!!”
上方一片混乱,接着响起工作人员的惨叫。
郎骁这孩子,又打人了,姜敬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知不觉的向上弯起。
这辈子能遇上郎骁,实在是太好了,姜敬之没来由的这样想,厚重的困倦袭来,他感到自己的眼皮变重,视线模糊起来。
漆黑漫长的寂静,长得像一辈子那麽久。
一根断掉的树枝砸在姜敬之的额头上,惊醒了他,接着是探照灯的强光。
“……我看到他了!!”
声嘶力竭的叫喊中,姜敬之用尽剩下的全部力气睁开眼,在探照灯耀眼的白光中,郎骁腰上系着安全绳,站在茂密的枝叶中,如从天而降的神明,从高处俯视着他。
神啊,谢谢你,把他带到我身边。
姜敬之安然的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姜敬之在朦胧中被活活疼醒,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雨还在下,耳边都是各种仪器的滴滴响声。
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坐在他的床边,不用细看,只一个模糊的侧影就足以让姜敬之认出他是谁。
姜敬之活动一下右手,手上缠绕着的管子和线路磕响了病床的栏杆。
坐在床边的人一跃而起,俯身在姜敬之的上方,姜敬之感到一只粗糙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
“……开会去,”姜敬之口齿不清的说,“雕像……带着。”他歪过头,蹭蹭郎骁的手掌,闭上眼继续睡了。
再次睁开眼,姜敬之才真正的清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宽敞的病房里,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明亮的阳光照进病房。
“病人醒了。”年轻护士的声音,有人快步走出房间,去喊医生了。
姜敬之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护士按了回去,他看到自己的左胳膊上,打着厚重的石膏。
医生很快来了,在姜敬之的身上又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你躺好了不要动,”医生说,“你很幸运了,车从那麽高的地方翻下去,只有左手小臂骨折,颈椎和内脏目前来看都没事。”
姜敬之心里说,不愧是100万的车,安全气囊真管用。
医生看着病例继续说,“你还有脑震荡,这几天可能会头晕想吐,尽量多睡觉,不要乱跑,有任何问题和护士说。”
姜敬之看看床边,站着四个小护士,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安排。
医生一走,四个小护士就齐齐的围了上来,八只充满好奇光芒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姜敬之。
姜敬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小护士就把一张纸举到姜敬之面前,姜敬之定睛一看,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大字,“我去祭祖,午饭後回来。你再敢乱跑,我揍你。”
落款,郎骁。
姜敬之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