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大地;窗内的烛台上,两根蜡烛燃烧着,用火焰温暖着彼此。
如果能的话,奥斯丁简直想一整晚都维持这副模样。这样彼此拥抱,只听到两人心跳声的靠近,比任何的美酒都让他晕眩,让他沉迷。
但奥斯丁自己率先打破了甜蜜和沉寂,因为他注意到了卡洛斯的姓氏:“牛津的罗伊·汉诺威先生,他和你是什麽关系?”
“那是我的舅舅。”卡洛斯说,“你已经查到了我的假身份,难道还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吗?”
在冷静下来後,卡洛斯和奥斯丁已经谈论了许多问题。包括卡洛斯购买了福布斯特公司,包括卡洛斯的新身份,包括卡洛斯曾在火车站用文字和奥斯丁交流,当然,也包括奥斯丁为了能精准地在维尔特郡守株待兔,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卡洛斯能用金钱让其他人为他服务,但在更大的金钱诱惑下,那些墙头草很快就抛弃了本来就不存在的忠诚。
“那是我惟一的亲人,奥斯丁,”卡洛斯说,“在那段……日子里,是罗伊舅舅帮助了我。”
“我很抱歉……”明白卡洛斯指的是什麽,奥斯丁闷闷地说。
“在这方面,我也有错。”卡洛斯说,“这并不是什麽安慰你的话。我和你都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奥斯丁,所以我们都受到了惩罚,不是吗?”
这一段分别的岁月,带给两人的,绝不是什麽美好的体验。
“我也终于明白了,”奥斯丁说,“罗伊先生为什麽那麽讨厌我的理由。”
在牛津的短暂的逗留生涯中,罗伊是让奥斯丁印象深刻的绅士之一。这位受人尊敬的医生,唯有在面对奥斯丁时,喜欢用特别夸张的笑容和无可挑剔的礼仪快速地打发他——就和打发讨厌的老鼠一样。
“他只是太爱我了。”卡洛斯解释说。
“我知道,还有这样一位家人留在你身边,我为你高兴,卡洛斯。”奥斯丁发自真心地说。
两人正温存时,忽然,呼吸着卡洛斯体温的奥斯丁擡起了头——那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怎麽了?”卡洛斯不明所以地问。
奥斯丁动了动唇角:“那位受人尊敬的,品德高尚的汉诺威先生,我记得……他似乎……有一位年轻的朋友?”
“年轻的朋友?”卡洛斯想了想,看着奥斯丁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突然明白了什麽,“是乔治吗?”
卡洛斯称呼乔治的名字,却没有称呼他的姓氏卡文迪什。要知道在不列颠,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称呼彼此的名字。
“我记得……”奥斯丁有些难以啓齿,“那位乔治先生……”
卡洛斯看着怀中的英国猎犬忽然变成了瑟瑟发抖的灰兔:“什麽?”
奥斯丁定了定神:“他有一位贴身男仆。”
“你说的没错。”卡洛斯说,“那是艾伦,艾伦·霍华德。”
奥斯丁的脸色精彩极了:“艾伦?哦……是的,艾伦……好像的确是那个男仆的名字……哦,艾伦……艾伦……”
虽然手臂仍旧牢牢地抱着卡洛斯,但奥斯丁的眼神已经开始往左边飘去了。
卡洛斯哪里不明白奥斯丁的心虚呢?想到奥斯丁曾经带给艾伦他们的麻烦,哪怕到了现在,卡洛斯依旧有想和对方再说一声抱歉的冲动。
“如果说是你和艾伦他们认识的过程,我已经知道了,”卡洛斯说,“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向他们道歉。这无关身份,奥斯丁,因为他们是我重要的朋友,而你,也是我重要的人。”
这一刻,奥斯丁的脸已经不是能用复杂来形容的了。如果大理石铺就的地板能裂开一条缝,相信英勇无畏的霍顿公爵,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