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保持礼貌微笑,对着谢闻渊微微颔首,迈步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时,陈恪没有再感受到谢闻渊的目光。
他肩线一松,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
医院外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暴雨如注,砸在地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陈恪站在楼前的玻璃檐廊下,望着雨幕出神。
难道今天要打车回家?
可距离太远,二三十块都够他一顿饭钱了。
就在这时——
一只骨节匀称分明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正握着一把折叠雨伞,递到陈恪的面前。
陈恪微微一怔,侧过头。
谢闻渊站在他的身侧,脸上没什麽表情,距离也是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
“给你。”他的声音不带什麽情绪。
陈恪眼里闪过惊讶,但很快,惊讶化作了温和笑意。他伸手接了过来,说:“谢谢。”
接过雨伞後,陈恪本以为谢闻渊还要再等一等,但这次,他利落地转身,迈入了医院大门。
陈恪低头看着手里的伞,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轰隆——”
雷声骤响。陈恪擡头,望向铅灰色的天幕。
浓重的乌云翻滚,几乎看不到一点光。
伴随着暴雨,还有暴风席卷,医院外的小摊贩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围的环境呈现出一种陈旧老照片般的灰黄褐色调。
陈恪身边,刚刚还在等车的人陆陆续续已经离开了。
青年手腕微动,撑开伞,而後踏入雨中。
雨水冲刷着公交车窗玻璃,陈恪的视线却有些游移,怔怔看着外面的一片天幕。
“安宁路,到了。”
一声温柔的语音播报唤醒了陈恪。
换乘公交站在百米开外,陈恪的帆布鞋刚踏进水洼就被雨水浸透了,裤脚也皱巴巴地黏在小腿上。
陈恪却像感受不到潮湿一样,慢悠悠地沿着林荫道踱步。
周围没有人。
湿润的雨幕雾渐浓,能见度不过十米。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向雨伞,在瓢泼的雨幕中构筑出一种另类音色。
雨幕似乎扭曲了一下。
除了雨点砸在雨伞上的声音,落在地面和树叶上的声音,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出现了。
窸窸窣窣,几乎微不可闻。
青年仿若未觉,依旧按照之前的速度走着。
雨幕里,有什麽东西发出了一声嗤笑,在雨幕的掩盖中十分不明显。
愚蠢的人类,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了。
周围的空气涌动着,推搡着,涌向雨幕中行走的青年。
“我说……”
青年说话了。
他是在和谁说话?
那东西惊疑不定地环视四周,除了滂沱大雨,整条街分明空无一人。
“别找了,就是你。”
青年又说了一句,语气平淡,像是老师点名课上走神的後排学生,非常不客气。
那东西生气了,他在阴影里注视着青年修长的身影,发出无声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