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的身後,暗色阴影蠢蠢欲动。
有一部分不听话,探出了平面,在靠近陈恪的位置缓缓飘动,仿佛在享受青年散发出来的活力的香气。
蔓足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层层叠叠,前仆後继,根本不给几人丝毫脱离的间隙!
照这样下去,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全须全尾地离开。
“谢医生。”
陈恪出声,叫住了谢闻渊。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坚定,“你先带他们离开。”
青年紧握着变形的管钳,指节泛白,与漆黑的管钳形成鲜明的对比。
石灰与污渍并不能影响他,他望向谢闻渊的眼神清澈明透,并不显得狼狈。
阴影中漂浮出来的黑色触足贴近陈恪的影子,亲昵的想要缠上他的脚踝,却被一道冷冽目光制止。
谢闻渊擡起眼皮,似乎想要从这个人类的眼里读出一些别的东西。
陈恪做出帮助行为的原因是什麽?
是因为那张黑卡?还是一些其他的东西?抑或仅仅是这个人类本身的固执?
谢闻渊的视线落在地面的影子里,轻轻出声:“嗯。”
“不行,你得跟我们一起!”元博文呼喊道。他绝不能让陈恪一个人留下!
还想再说,却被保镖拉了过去,架在手臂上扭头就跑。
“你们放开我!带上陈哥呀!”
元博文气急败坏,声音越来越小。
“你们还真的以为他一个人能做什麽吗?那可是一整栋楼的污染物!呜呜呜……”
元博文不配合,保镖几乎是将他扛了起来,沿着谢闻渊指出的方向狂奔。
谢闻渊看了陈恪一眼,低声叮嘱道:“小心。”
陈恪弯了弯眼睛:“知道了。”
“梆!”
陈恪挥动管钳,砸开又一条试图追击的蔓足。蔓足被他砸到了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眼见元博文等人已经离开,陈恪将工具箱丢到了一边,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这时,或许是污染导致电路出现故障,又或者是其他什麽原因,楼道的灯光突然灭掉了。
视野瞬间陷入黑暗。
陈恪擡起头。
楼板并没有被打穿,周围的窗户早就被震碎,碎石和无数的家具堆叠,只有一点零星的光芒逸散开来。
视觉陷入黑暗时,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清晰地感知。
石灰质外壳互相挤压摩擦的咔啦嚓啦声;结构钢筋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断裂声;遥远楼层上传来的微弱凄厉的哭声;甚至谢闻渊等人急促逃离的脚步声……
各种声音糅合成令人心悸的背景噪声。
绝对的黑暗,是恐惧最完美的温床。
“唰!”有蔓足袭来!
“磅——!”
陈恪再次挥舞管钳。
这一根蔓足的头部已经肿胀,溢出透明的液体,显然,刚刚它已经被管钳教育了一顿。
然而这次,遭受陈恪击打之後,蔓足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死死缠住了弯掉了的管钳。
咯吱吱……金属被扭曲的声音响起。
在两股力量的角力中,弯折的管钳终于发出了的哀鸣,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蔓足轻轻抖动着身体,仿佛在嘲笑陈恪。没了管钳看你还能怎麽办。
陈恪整个人隐身在黑暗中,栗色的瞳孔散发着幽暗的光。
他丢掉手里碎裂的管钳,摸向口袋,轻声道:“给过你选择,是你不要的。”
蔓足显然听不懂人话,它察觉不到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抖动着被打肿的脑袋,呜呀呀地冲了过来。
黑暗中,冷芒无声乍现!
肿胀的蔓足头掉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了陈恪的脚边,抽了两下,不动了。
陈恪没有低头,只是手腕微转,抖了抖刀刃上的液体。
随即,他擡起脚,头也不回地踏入更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