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的话也消了音,他听不见了。
“少在那装,我说话你听见没有!”王野把人扯着,一把转过来,骂,“装什麽装,听懂我这话了,就快点给我走人——”
岑中誉面色大不对,至少他脸上流的汗肯定不能算假。
王野松开了他,把嘴闭上了。
岑中誉擡着脆弱发颤的睫毛看王野。
这眼神,叫人惊心。
是一种极致的脆弱和伤,全然没了那股傲气和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竟然。
竟然轻易就被王野两句话说得这麽伤……
王野把唇皱着,双手抱臂,头擡高,不看他,看窗户,呼着重气:“有病就抓紧回去治,乱跑乱窜,死在我这,我背不了这锅。”
“刘妈,刘叔!”王野朝外喊,“过来!”
“哎,来了。”两人应。
“把他带走。”王野瞥看着岑中誉,“还有小喜,一并给他装着带走。”
“……好,好。”刘叔来拉人。
岑中誉推开老人的手,也推开刘妈担忧的身体。
好像缓过了这口气。
岑中誉看着王野,见他眼神又冷又刺人,有点不敢和他对望,侧过身,拿起碗来,舀了汤放在桌上,他这才把腰上的围裙摘了。
“刘妈说你夜里总盗汗,睡不好。我看你也像是缺气血,这汤你一会儿喝点。後面不是说要去徒步吗,身体没休养好的话,去那麽远的地方辛劳着,我是不大建议——”
“关你什麽事。”王野语气淡淡,堵住他所有的话。
岑中誉语窒。
王野视线渐渐染上黑,垂着眼盯着岑中誉,像一条恶狗:“我的身体,有的是人操心,我没别的本事,就是会调整,我现在爱我自己爱的不行。不光这身体,还有心,我从来就调整的快,别说徒步,我想怎麽地就怎麽地,别说我俩现在掰了,你管不着,就是好的时候,你也管不着。”
“哦,”王野戏谑发笑了,想到一点过去的过往,语气里也飘着好笑,“我俩好的时候,你也几乎不管我做什麽的,也从来不关心我做什麽,不关心我有什麽兴趣爱好,现在倒跑来关心了。你看看你。”
王野在那乐乐地笑,彷佛笑的不是自己,是别人。
他是一个看客。
算了。骂累了。还是直接把人赶走吧。
“我也不稀得再骂你了。”王野松开手,“挺没劲的就是说。”
王野走到他身边来,看着他。
“你还担心我要死要活,害,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穿西装。嘛呢,你穿的再好,也掩盖不了你身上的臭气味懂吗?”
王野真是觉得好笑。分个手而已,都多久了,他还在这这麽脆。
就一蹶不振了?
就要死了?
彻底跌进去了?
王野把桌上那碗发烫的鸡汤抓起来很随意扔到了垃圾桶里。
轻轻一砸。汤汁却四溅开了。啪的好大一声,油溅得到处都是。
自己的手也被烫得通红。
他没顾上手,再度轻飘飘看着岑中誉。
“别演了,行了,就让这场闹剧到这里为止吧。”
岑中誉看着垃圾桶里那汤,脸抖了好几下,惨白,肩膀也在抖,抖了两大下,他狠狠压住,声也遏制住。
“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跟你争。”
说是这麽说,可岑中誉却用手背按了按面,一大串泪悄无声息地流,他擦泪的手法像宫廷少女,优美又雅致,说话也是。
这次好像是真的被气得撑不住了。很委屈的样子。
“要这麽惹你生气的话,我再待……也确实不该待了,我走就是,我现在就走。我,我马上就走。”
刘叔刘妈简直看傻眼了。在一边,愣愣的,两人半天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