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点头。
“里面至少有十四口缸,”他说,“触发的线被我拆了,但还是不太稳定,只能明早再处理。”
周子末站在我背後,我没看见他的脸色,但他的语气正经了很多。
“十四口,”他说,“那是个大工程。”
“里面装的是什麽?”虽然我不想啥都知道牵扯过深,但也不喜欢这种啥都不知道的感觉,“是人还是东西?”
“是一种…东西,”老陈随手把放在旁边的小桌子拉了过来顶住门,“非常危险。”
我其实早就发现了,老陈能和周子末成搭档是因为他虽然强但不够疯,而且有的时候他会对这些事情表露出明显的不忍和不赞同,在他的责任范围内他几乎会庇护所有人。但周子末不会,所以有一些决定必须周子末这样的人来做。
而我则是应该在车底,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周子末对全人类都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我们以前在南海见过,”他说,“地底挖出来的,里面有什麽没人知道,见过它打开的人全死了。当年挖出来放博物馆有人开了研究,那个博物馆当天死了一百来号人,现在还拉着警戒线,有空带你去参观一下。”
这人真纯纯的活阎王。
“…那你们准备怎麽处理。”我说。
“没有具体办法,”老陈说,“怀疑里面是一种诅咒,找人蒙住眼睛运走,挖坑灌水泥埋了。”
这个房间真是各种不对劲,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麽大的胆子。手电筒是从主卧里打出来的,但是主卧里都是这种大缸。真想得救为啥不直接开门逃出去?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麽。
“老陈,”我喊了一声他,“这个门是从外锁的还是从里面锁的看得出来吗?”
“看不出来,”老陈说,“但一般人家里的门把手外侧不会有那麽多钥匙剐蹭的痕迹,应该还是从外面锁上的。”
“而且,”他补充道,“房间窗台被封了,但有一个角掀开了,不排除什麽地方有手电筒。”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东西被关在了那个房间里,”我说,“是它给我打的信号。”
现在这个事情其实相当明显了。
有一个人,或者是东西被关在了那个充满了缸的房间里。
房间被反锁的,他或者她身边都是这种非常危险的大缸,反锁这个房间的很有可能也是个很危险的东西,我倾向于认为是我陷入神游状态时见到的那个七根手指的“人”。
这个人逃不出来,只能通过房间窗户向外打信号。这个信号可能已经存在很久了,可能我之前没有发现或者是没有意识到这是信号灯。
老陈在房间里没发现活物,很有可能後面打灯的人已经死了,那种执念变作鬼魂,也就是一种特殊的磁场,继续着这样的行为。
那到底是谁把这个人关在这个房间里的,为什麽要关着ta?那些缸是用来干嘛的,这个房间到底是谁的…
我开始感觉到了一种很不妙的头疼。
他们关注到了我表情的变化,“怎麽了,”周子末说,“有东西?”
我也非常警惕地四处观望。整个房间没有什麽变化,好像并没有什麽东西出现在这里。
我刚开口准备说没有,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抹黑影,在次卧和厕所那边的走廊里飞快地闪了过去。
不像是那种影子,好像是有实体的。
“那里有东西!!”我指着那边喊,同时还把眼睛闭上了,避免看到什麽不该看的,“是活的!!不是影子!”
老陈和周子末动得特别快,他们一眨眼就靠近了那条很短的走廊,我反应过来赶紧也抓着周子末的衣服角冲了上去。
周子末和老陈也看见了,但是现在整个地方太黑了,他们把那东西堵在了走廊尽头。我们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蹲在地上,像是一个人的模样。
周子末二话不说掏手电筒,那东西竟然惊慌失措地开始说话。
“别!”他压低声音喊,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别开灯!开灯它就看见我了!”
周子末没有开手电,他们两个人都很高大,把走廊门口堵得死死的,量他也跑不了。
“你是谁,”周子末说,“在这里干什麽。”
“你们丶你们在这干什麽!”
这个人讲话有明显的南方口音,身上还有一股很重的水腥味,稍微靠近一点就可以闻到。他不是很高,缩在一起的时候感觉非常弱势,甚至还能隐约见到他在发抖。
周子末和老陈应该都闻到了,他们处于一个最安全的距离,既不能让那个人一下子爆起扑到他们,又不会让他找到地方溜出去。
“你们怎麽进来的,”他喘着气,极其惊恐地说,“你们没有遇到那个东西吗?”
“什麽东西。这里,还有你现在是怎麽回事,全部给我说清楚。”周子末说,“速度把事情讲完,别挑战我的耐心,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人明显胆子不大,哪见过周子末这样的纯种活土匪。赶紧哆哆嗦嗦把事情都说了出来。